还没等我回头,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寒意,透过我身上穿的夹袄,一下子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感觉冰冰凉凉的,仿佛在眨眼的功夫,便把我浑身上下的血液冻得凝固起来,我的四肢变得僵硬,酒劲儿呼的一下就没了一半。
我只觉得寒毛根都炸了起来,额头上一下子渗出了冷汗。
连忙扭过头看去,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色的褂子,头上戴着瓜皮的小帽,鼻子上卡着一副眼镜,正在冲着我微笑。
这人长得跟之前看到的两个一模一样,原来是同样的人在同样跟我问路。
此刻我已经明白,这一定不是人,而是魂。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诡异的事情我见的多了,但这三更半夜的,就这么和一个冤魂近在咫尺,我还是觉得有些浑身发毛。
我不想惹上麻烦,便赶紧伸手朝东山的方向指了指。那人往后退了两步,笑着对我道了声谢,又鞠了一躬,转身便朝东方走去了。
我不敢再多看,迈步往家就走。可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沿着前面的小路,影影绰绰的来了一大群人。人数不少,足有有百十来号的样子。
村里的小路本来就不不宽敞,这百十来号人一起往前走,把这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她们的步履整齐,发出咚咚的声响,声音沉闷,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每往前迈一步,我的心便跟着*一下。我努力的集中精神,仔细的看去,发现这一群人的周围,缭绕着一团黑色的烟气,很显然,他们也是冤魂。
我不想招惹他们,赶紧往旁边闪了闪,躲到了一家院门旁的树后,那群人便呼呼啦啦的从我的面前走过。
借着惨白的月色,我清楚的看到,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不过都微微的低着头,面色冰冷,没有一丝的生气。
我就躲在大杨树的后面,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只盼着他们赶紧过去,我好回家去。
终于,他们都走过去了,我刚打算从树后面闪身出来的时候,突然走到最后面的一个人停住了脚,扭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人还是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深色的褂子,头戴瓜皮小帽,鼻子上卡着眼镜……
还是刚才那个人的模样!
“*,请问三塔沟怎么走?”
他面带微笑,冲着我问道。
我又一次伸手指向东山的方向,不敢再跟他搭话,转身快步的往家跑去。
一口气跑到了家门口,开门进了院子。我家的灯点着,院子里透出一片淡黄色的光斑。
我爹开门走了出来,一盆洗脚水泼在了院子当中。看见了我爹,我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这才捂着咚咚跳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粗气。
我迈步走到屋门口,我爹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了两眼,问道:
“你的脸色咋这么不好?这是咋了?”
我没敢跟他说刚才的事情,只告诉他说在矿上陪着陈队长喝了两口酒。我爹知道我不胜酒力,便赶紧拉着我,让我到屋子里躺下休息。
此刻酒劲儿已经彻底的过去,喝了两口水之后,我这才稳定心神,回忆着刚才在路上看到的那百十来个冤魂的事情。
我想起了曾经奶奶给我讲过百鬼夜行的故事。
说是那些无法投胎的游魂野鬼,会定期的趁着夜色大规模的迁徙,寻找阴气最重的地方。因为只有那里才能隐藏他们的阴气,躲避阴差的追捕。
这样的游魂野鬼多半是有生前的愿望未了,或是有仇恨未报,他们并不愿意急着去地府受审并投胎转世,而是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完成他们生前的愿望,或者报复他们生前的仇人。
这便是所谓的百鬼夜行。
回头想想,原来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多半都是真实的。虽然那时候只当成故事听,有的甚至没往心里去,可在关键的时候,竟然能够一下子都想起来。
我不禁深深的感叹,原来奶奶当初给我讲这些故事,不仅仅只是为了哄我,如此看来,好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教我。难道我真的如那些人所说,是在继承奶奶的衣钵?
想到这儿,我坐起身,来到柜子的跟前,摸起镜子,仰着下巴,透过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脖子。
由于刚才特别的紧张,脖子上原来挂项圈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圈深红的颜色。好似被绳子勒过一样。
项圈的形状若隐若现,那些银质饰品仿佛在我的皮肉下面来回的扭动。
这东西曾几次三番的救我,看来的确是不凡的法器,既然他能钻进我的皮肉,或许跟我有一段渊源。有它护体,我的心能多少安稳一些。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感觉特别的疲惫,便关了灯,钻进了被窝。
躺了一会儿,两只眼皮刚开始有些打架,突然听见有人轻轻的敲着窗子。
“咚咚咚……”
我心里一惊,呼的一下睁开眼睛,猛地坐起了身。因为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我趴在丁桂兰家屋顶偷偷的观察的时候,白三千敲窗帘的情景。
难道是这小子三更半夜的来到我的院子?不过转接一想,他肯定不敢。便低声的问道:
“谁呀……”
外面并没有应答,却又轻轻的敲了三下。
我索性披了一件衣服,顺手摸起放在炕边的大镰刀,转身就出去了。
可到了门外去发现,窗根底下并没有人。抬头四面张望的功夫,发现西面的院墙根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人,正在冲我招手……
黄海静?
果然是黄海静,她明明被他的师傅拉走了,可没想到三更半夜的竟然在这出现。
我心中高兴,三步两步的跑到她的跟前。她原本是微笑着的,可看着我手里拎着一把大镰刀,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低声说道:
“拎着这玩意儿干啥,我看着慎得慌,赶紧把它放下,跟我走,我跟你说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