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丁桂兰接生出来的,第一口吃的又是她的奶。不管是出于对我的可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从小到大她都特别照顾我,也特别疼我。没事的时候经常把我抱到她家去玩儿,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她就像我的娘一样。
也就是前两年她嫁给了刘耀宗,我也已长大成人,所以接触的并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
但无论如何,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就算再生气的话,也不会说出这样尖利刻薄的话来。
我一时之间尴尬的无地自容,脸颊烧的像是着了火一样,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我爹带着老郑他们呼呼啦啦的从山下跑了上来。直接冲进人群,站在了那几个妇女和矿上的工人之间,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冲着那几个妇女大声的喊道:
“你们这是想干啥,是想要造反吗?有啥事儿你到村部去反映,咱们再统一跟矿上说,你们就这么瞎吵吵,丢人不丢人?……”
我爸是村里的治安小分队长,马上就要接任村长了,在村子里一直特别有威信。有的时候,谁家东西两院的有个矛盾,起个争执什么的,只要我爹一出面,三八两句话,必然都能先消停下来。
原以为这番话出口,人们会就此散去,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妇女扭过头来看着我爸,竟然不再跟矿上的人吵吵,呼呼啦啦的都围拢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跟我爸吵嚷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当个治安小分队长就了不起了?还不是村里人捧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你以为还是你娘赵六姑活着的时候?”
我爹听他们这么一说,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我爹爹性格倔强,脾气暴躁,凡事不会拐弯儿,一向直来直去,吃软不吃硬,哪听得下去这一番奚落。瞪着眼睛冲着最前面的妇女喊道:
“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可那妇女丝毫没有畏惧,差点要舔着胸脯冲了上来。老郑赶忙在中间隔开,相互拉扯着,把我爸往后推了两步,低声附在他耳边说:
“二哥,消消气儿,别跟这些老娘们一般见识、……”
不管咋说,我爹也是村干部,肯定不能当面跟妇女动武,他抬头一眼看见了丁桂兰,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低声的对丁桂兰说:
“嫂子啊,你咋还跟着瞎掺和呢?你先回家去,回家去……”
丁桂兰上下的打量了我爸一眼,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说:
“你儿子为了几个臭钱,胳膊肘往外拐,开口闭口的替矿上说话也就罢了,你现在咋也变成这副德性。现在嫂子长嫂子短的,不是当年一口一个兰啊兰的叫我了?当初……”
这句话一出,我爹的脸也一下红了,我也感到特别的意外。一来是,那些年我隐隐约约的听村子里的人传说过,说我爹和丁桂兰偷摸的好上了,但那时候我爹没媳妇,丁桂兰是寡妇,所以也不算啥丢人的事。再说始终都是传言,人们心里虽然都明白,但也没做实。
尤其是前两年,丁桂兰嫁给了刘耀宗之后,这传言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万万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爹都快五十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事又被提起。
二来是,就算这事有人嘴巴长再提起来,但也不该是丁桂兰自己说,毕竟还是个女人家,哪有端着屎盆子,往自己脑袋上扣的道理。
我意识到了这场面有些不对劲,在场的每一个妇女都有些反常。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赶紧往前抢了一步,来到丁桂兰的跟前,伸出手来,撩起她蓬乱的头发,朝她的耳朵根子看去……
丁桂兰吓了一跳,一下子躲开,瞪着眼睛看着我,大声的嚷嚷到:
“咋?你还要动手打人?你们爷俩合起伙来欺负我个女人家?你们一老一小这两个白眼狼,当爹的占我的便宜,当儿子的还动手打人,哎呀呀,我不活了,不活了……呜呜呜……”
说这,她双腿一软,噗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嘴里仍旧大喊大叫,用手使劲的抓自己的头发,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撒泼……
场面更加尴尬,我爹看了看我,刚想问我这是干啥,我却不顾这些,转身往陈队长的办公室就跑,进屋二话没说,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又跑了回来。
丁桂兰还在地上打滚,身边的几个妇女索性也掺合了起来,有的坐在地上,有的抓着身边治安小分队员的胳膊,呜哩哇啦的乱做了一团。
我顾不得这些,冲到了丁桂兰的跟前,拎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没咽下去,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让她侧过脸露出右面的耳朵根子,腮帮子一股,噗的一口酒就喷了过去……
酒的度数高,喷了丁桂兰满脸,呛得她一个劲的咳嗽。我伸出两手,在半空中搓了两下,一下子按在她的右耳朵根子上,揪着她的皮肤,使劲的一拽。就听砰的一声响,我身子往后仰,差点摔个*墩儿。
再看我的手里,多了一个淡黄色的东西,有大拇指甲盖大小,大脑袋,细尾巴,果然是一个黄色的蝌蚪……
其实刚才,丁桂兰拽着我爹没完没了的胡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不光是丁桂兰,现场的每一个妇女都不对劲。也正如我的所料,我注意到了丁桂兰的耳朵根子下,也有同陈老六和白三千一样淡黄色的印记。
她也中了“耳根符”!
那条蝌蚪被我抓到手心,一眨眼的功夫就干燥碎裂,变成了粉末,被一阵风吹散,无影无踪了……
丁桂兰上一秒还在手脚乱蹬试图从我的控制下挣脱,连哭带叫的嚷嚷,耳根符被我抓下来的一瞬间,她浑身一震。眼睛上翻,头一歪,身子软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很快,便打起了呼噜,躺在地上睡着了。
可其他的妇女还在吵闹,我让我爹和矿上的工人一起下手,一个个的把她们按住,按照刚才的法子,清理她们身上的耳根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