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着那一排排亮闪闪的银针,差点双脚一软。
往日看他老丈人给别人扎的时候没感觉,现在这细细长长的银针要落在自己身上时,他就发现每一根怎么瞧着都变粗了似的。
“坐吧。”韩志斌见对方没动静,以为是没听见自己的话,又催促一声。
马上就要大展身手,让县城里这些城里人看看他医术高低,然后化身为一个个活广告牌,韩志斌表面平静,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咦,冯涛,你小子在这干嘛?耍流氓?”
就在中年男人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时,一声带着诧异的耳熟声音响起,他转头一看,看清楚那张脸时,差点没把自己分分钟送走。
在对方略带不解的眼神中,以及离凉亭越来越近的步伐里,中年男人冯涛憋红了脸,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治病!”
“这么明显,看不见吗?”冯涛话里含着火气,一而再再而三社会性死亡,这病治疗后要是没效果,他简直亏到红裤衩都没了。
“天桥算命的?”熟人脱口而出,然后自觉用词不对,干咳一声,重新道:“江湖郎中?你什么时候信外面这些路边偏方?”
这让熟人想起公园一角买狗皮膏药的。
他和冯涛一个小区多年麻友,长年累月一起打麻将,还是第一次听说对方信外面这些没证的野医生。
“别哔哔。”冯涛一翻白眼,很想质问对方为什么要喊自己大名。
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原本肯定中年男人是托儿,现在开始产生动摇。
大伙儿态度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毕竟应该没有这么巧,不然叫冯涛这人牺牲也太大了。
主要是冯涛这朋友瞧着满脸看稀奇的样子,还真不是像是请的托儿。
韩志斌见冯涛坐下,快速扎针。
一针针下去,不一会人冯涛大腿附近,肚子附近就扎了四五针。
冯涛麻友微微有些吃惊,小声提醒道:“喂,你这老小子不怕出什么问题?”
大街上这种无证行医也敢接受,麻友表示冯涛可能脑残了。
“嘶!”然而冯涛压根没注意麻友的话,全身心都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异样上,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刚刚接受完治疗,这会儿一副回味表情的老头。
“大爷,我能理解你刚刚说的那种酥麻感!”冯涛激动了。
大爷也激动了,终于有人能懂自己刚刚的感受,“嘿,我就说吧,大师这医师不是盖的,我现在还感觉自己两个膝盖暖烘烘的,就跟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极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彼此同样激动,犹如找到盟友一样。
那一刻,他们有了一种微妙的情谊。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举世皆醉,唯我独醒’。
哪怕一个暖的是膝盖,一个暖的是浑身多那二两肉,也不影响他们认定韩志斌医术的事情。
冯涛心想这种针灸方式,自己不仅没出问题,还感觉浑身被剐走几斤老尘,这能是不会医术的江湖郎中吗?
这明明是高手在民间。
韩志斌扎入最后一针,抬头就望进冯涛两泪汪汪的眼中。
他一顿,迟疑道:“我针灸应该不痛?”
这话韩志斌说得不是很有自信,毕竟他拥有丰富的传承知识,却实践不多。
满打满算,治疗过的人,一双手就能数清。
不过韩志斌很疑惑,明明自己用内力包括了银针,按理说不应该痛。
韩志斌这边还在纠结中,冯涛已经哑着嗓门道。
“大师,不痛不痛,我就是太高兴了。”
韩志斌:“……”
围观群众:“???”
麻友:“!!!”
众人反应不一的看着疑似激动哭的中年男人。
冯涛觉得自己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都发生在今天。
只希望这辈子最有希望的日子也是今天。
他怀着满满的希望问道:“大师,我这治疗好,大概需要多久?”
麻友:“还大师,怎么越看越听越像天桥下算命的,而不是治病的?”
冯涛怒而回头:“你懂个球,对大师放尊重点。”这可是能影响他雄风的人,能不尊重吗?
麻友:“……”
特么,他看着冯涛走火入魔的样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等着吧,后面有你后悔的地方。”冯涛一副‘尔等凡夫俗子’的神情看着麻友。
“……”麻友艰难开口:“我说你是不是前两天输多了,跑这里来挣外快了?”
没等冯涛骂回去,韩志斌不乐意了,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韩志斌道:“我说你在旁边质疑半天,何不亲自上前体验一把。治不好病,我又不收钱,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一直干看着做什么。”
麻友一噎,一时被堵住。
围观群众纷纷开口。
“就算不花钱,这能随便治吗?”
“是啊,这些银针扎在身上又不是开玩笑的,没看有些新闻上说按摩都能按瘫痪。”
“万一丢了命,多亏。”
······
“???”
韩志斌脑袋上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这些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我又不是傻子,真会把人治出问题,我还敢在这里大刺刺的摆摊?”
“还敢当着你们的面给人治病?这不是等着被你们送进局子喝茶吗?”
韩志斌连续两个反问把众人问懵了。
被韩志斌治疗过的老头也起身蹦跶两下,拍拍自己胸口,伸出手指指着人群道。
“你们这群人懂什么,正当老头子我是那种没文化的人?好歹我退休前也是学校做后勤工作的,文化不高,那也不低。要不是看着大师看出我邻居的病,我能随便冲上来让大师治?”
“嘿,老头子我可是慧眼识英雄,别人都不知道我邻居情况,大师一眼就看出我邻居身体出了问题,赶紧让我邻居去医院检查看看……。”
老头子立马把自己邻居脑溢血的事情讲述一遍,引得围观群众吃惊不已。
也让一部分被浑身毛病折磨着的老年人踟蹰不已。
这些老年人频频看向韩志斌和正扎满银针的中年男人冯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