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皖死了。
这个消息让许寒洲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明明每天都能看到……
“我不信。”
许寒洲下意识反驳,认定了是夏茗故意的。
然而夏茗根本就没有想继续和他交谈的意思。
“信不信由你,我姐姐说不想举办葬礼,所以我直接带她去我奶奶旁边了。明天我会搬走,我家这套房子应该就空在这里。至于你……”
夏茗认真看着许寒洲,看着男人脸上情绪的崩溃,只觉得可笑。
不过轮不到他来评判。
“其实我不想来提醒你的,是我姐说,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她走了,你也不用再在这里守着,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如果可以的话,忘记她。以后再遇到喜欢的女孩,不要再那样对她了。”
夏茗其实不想说这么多的。
许寒洲活该罢了。
他活该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活该这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活该孤独终老。
不过他姐姐已经离世,再记着那些恩恩怨怨,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
离去的人终究离去。
可活着的人,还是得好好地活着。
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个听话的弟弟,将姐姐的遗愿告诉了这个男人。
也不再去看许寒洲,夏茗直接离开。
桃花盛开的季节,其实温度还没有回暖,偶尔下一场雨,仿佛又回到了冬季。
许寒洲在门口吹得发热倒下的时候,还是路过的居民把人给送去医院。
高烧,一连三天没有醒过来。
等他睁开眼,周围都是许家的人。
许诚云也时青禾直接从京城飞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叶锦笙还在忙秀场的事情,饶是如此,也带着笔记本电脑在病房里守着。
“醒了,寒洲醒过来了!”
时青禾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也算是明白了,当初自己生病的时候,叶锦笙和许诚云是怎么样的心情了。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只能看着病床上的人,自己醒过来。
万幸许寒洲只是风寒,不是车祸之类,否则还真难说,是不是真的醒不过来。
围在病床边的人也没有责备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夏皖离世的消息所有人都收到,了解过那个姑娘的人心里都不好受。
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许寒洲。
病一场,也挺好。
省得一直憋在心里,堵的人更难熬。
许寒洲目光在病房里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叶锦笙身上。
他凝视良久,虚弱的声音溢出几个字。
“她呢?”
毫无疑问,那个她问的是夏皖。
叶锦笙已经合上电脑走过来,看着许寒洲这幅模样,她的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
本就是双生子,情绪也是牵扯着的。
她沉默了片刻,才微微启唇。
“你先养好身体。”
“她呢?”
像是不死心,许寒洲又重复了一遍。
哪怕声音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到,也要用最后一点力气吐出来。
时青禾紧张地看着自己儿子。
从小就不在自己身边,本就更多了几分恋爱。
“寒洲,你妹妹说得对,有什么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说。”
怕叶锦笙说出什么刺激许寒洲的话,时青禾又看向叶锦笙,开口道。
“锦笙啊,你公司应该还有一些事情吧,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和你爸爸照顾就行。”
叶锦笙看着许寒洲的眼睛,视线碰撞上,情绪交错。
就像一根毒箭刺在许寒洲心上,必须拔取。
哪怕危险又十分疼痛,叶锦笙也明白,必须取掉。
“她死了。”
叶锦笙喉咙里溢出这三个字,嗓音也沙哑下来。
“叶锦笙,你少胡说!”
病床上的人忽然腾起,瞪向她。
“别以为你是亲妹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男人暴怒的模样十分渗人。
加之他此时的身体状况,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锦笙,你少说两句。”
时青禾也忍不住劝道,满脸不赞同。
就算要说这件事情,也不应该这个时候说出来。
叶锦笙轻嗤,“是他要问,我实话实话,具体是什么,许寒洲你比我更清楚。”
“闭嘴!”
许寒洲低吼,神情痛苦不堪。
叶锦笙非但不闭嘴,还要将伤口彻底撕开。
“你当然可以闭嘴,但许寒洲,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为什么生病住院,这三个月又在哪里,你比谁都清楚。
皖皖的事情我们也不是今天得知,这个结果是迟早的事情,她一早就和我们讲过,早就让我们接受了。
现在真正来临,你不敢面对了是吗?”
“懦夫!”
“你给我闭嘴!”
许寒洲抄起桌边的东西就往叶锦笙面前砸,也不管什么东西砸了出去。
那装着药、温水和棉签等杂物的托盘直接砸在叶锦笙的腿边,溅起一地的碎玻璃,温水也就洒了叶锦笙裤腿。
时青禾当时有些心疼,但没说什么,满脸复杂地看着两个孩子。
许诚云可不同于时青禾心软,直接吼道:“许寒洲,向你妹妹道歉!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
再不愿意承认夏皖的死亡,也不应该把脾气往自己亲人身上发!
叶锦笙倒是浑不在意。
相对比起自己身上的水渍,她似乎更关心自己的电脑有没有沾到水。
她抱着电脑,认真地看着许寒洲。
“事实已经如此,好好养好身体吧。我想,你也早就做好接受的准备,不是吗?”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地开口。
“就算真的不能接受,你也别忘了,她的仇还没报。她什么会落得如此,你比谁都清楚。”
是他害的。
也是许清颜害的。
都是凶手。
许寒洲放不过自己,更不会放过最直接的施害者。
果不其然,叶锦笙的话落,男人身上的气息也发生明显的变化。
是比之前更冷冽的寒意。
像是要杀人。
时青不免皱眉,双手纠在一起。
许诚云叹了一口气,揽住了自己的妻子。
“算了,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心里有数,不要太过担心。”
他这些年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在许寒洲身上,或许事情变成这样,也有他教育的问题。
可如今,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叶锦笙的话虽然像刀子一样那么狠,但对许寒洲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能让他活下来,有一件事情支撑着他活着,已经很好了。
“这是皖皖留下来的,我想你应该会收下。”
叶锦笙也没有在病房多待,将一个本子放在病床边的桌上,便提着电脑离开。
“公司还有事情,我不多留了。爸妈,你们俩赶过来也辛苦,回去休息吧,这里让护工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