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
椅子上面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故意忽视对方的存在,直到在睡梦中的傅斯年轻轻的一句呢喃让他们同时瞥过视线。
不经意之间,目光碰撞在一起,一闪而过就撤离。
都不提刚刚听到的那句耳语。
可能是因为裴铮之前所说的话,让叶锦笙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猜想,令人坐立难安。
她看了一眼头顶的吊瓶,吊水已经差不多。
“你帮忙看一下斯年,我去让护士过来拔针。”
话落,人就匆匆忙忙地离开,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样,根本不等身后的人开口打断。
要知道,拔针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喊护士过来,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看叶锦笙这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要去找护士,显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傅时礼低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傅斯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女人离开。
叶锦笙自然也没走远,没忘记真喊了一个护士过去,转身就去了裴铮的办公室。
人正在忙活,看到叶锦笙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傅时礼凑过去了,你不高兴?”
叶锦笙没理会他的打趣,认真盯着他,“傅斯年来找你做亲子鉴定,什么时候?”
裴铮一愣。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早上他打趣小孩的事情,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喏,就是这个。怎么,你不会真的怀疑傅斯年那小子是你的孩子吧?”
叶锦笙瞥了他一眼,伸手将鉴定报告拿过去,“我好奇而已,再说了,我生了几个孩子我不清楚?”
她翻开,虽然早已经因为裴铮的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翻开最后一页,切切实实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时,心脏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自己生了几个小孩。
可那个所谓死去的孩子,她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过不是吗?
如果这份报告是真的呢?
叶锦笙怔怔地看着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数字,清晰的黑色字体在告诉她,那是她的小孩。
有那么一瞬间,叶锦笙不想去深究,浑然就想着,不如就这样吧,把傅斯年给认回来。
直到裴铮悠哉悠哉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整理着桌面上面的东西,裴铮轻轻地啧了一声:“还别说,现在小孩还挺聪明的。可能真赖你当妈咪,就拿着你和安安的头发来做鉴定。”
裴铮还记得当时傅斯年穿着那身小西装,平日里一副老成模样,忽然撒娇求他做一下鉴定的反差萌。
也是好玩儿,就给他做了,当做是实验。
谁知道报告结果竟然是这样,当时可差点吓坏了裴铮,还以为傅辰浩六年前把叶锦笙怎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根本就不可能。
他看着发愣的叶锦笙,得意洋洋:“是不是也被吓到了?还好我机智吧,不然你还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新小孩。”
“确实。”
叶锦笙慢慢地回神,觉得裴铮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傅斯年虽然从小在傅家被当成小祖宗一样捧着长大,但是父爱母爱仍然是残缺得有些可怜。
想出这种办法出来,想得到一份从来不属于自己的母爱,也不无可能。
她将报告给放回去,脸上的神情慢慢收敛回来。
“你去忙吧,我就是好奇想找你看看。不过这么一解释,也说得清楚了,多谢。”
“客气什么。”
裴铮漫不经心的。
从人诊室里面出来,叶锦笙神情虽然恢复不少,但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长长的走廊另一边,一眼就能看到椅子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昏黄的光线之下,看不清傅时礼和傅斯年脸上的神情。
但无端,脑海里面就映照出两个人的相貌,几乎快要重叠在一起。
相对比起来,她几乎找不到几点,傅斯年和傅辰浩之间长得很相似的点。
也不是不相似,只是与傅辰浩相比,傅斯年好像更像傅时礼。
叶锦笙抿唇,转身朝着走廊的窗户边走去,按了一个电话过去。
算算时间,A国那边应该才刚刚天黑,还不到睡觉的时间。
所以也不算打扰沈长泽。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叶锦笙还有些局促,喊了一声哥之后,就停顿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早知道,自从叶家出事之后,真正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只有沈长泽一个人。
她不信沈长泽会做出……
似乎看出叶锦笙的犹豫,大洋彼岸的人率先开了口:“怎么,又惹什么麻烦了?还是你那新有的两个哥哥在旁边,不准你喊我这个曾经的兄长了?”
调侃的话语让叶锦笙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无奈,“不是。”
“那就是有事情拜托我?工作上面的,还是别的事情?”
温文尔雅的嗓音噙着笑意,好像叶锦笙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负罪感,对于刚刚怀疑沈长泽的心思,她只觉得很羞愧。
叶锦笙轻哼了一声,看着窗外的太阳慢慢地升起,将昨夜下雨还湿着的地面雨水阴影给吞噬。
“合着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给你打电话对吗,我就不能找你联络一下感情吗?”
沈长泽被逗得开心,爽朗的笑音从电话里面传过来。
“你连重要的事情都只是给我发微信,平常数日我不联系你,你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想起我,安安那小丫头都知道一周给我打个电话呢。”
叶锦笙皱了皱眉,“我错了错了,今天不是特地发来问候吗?”
沈长泽却不信,“有什么话,直接说。至于夏皖的事情,你找我就没用了,每一步进展我都发给你了,我口述还没有邮件清楚。”
夏皖在A国有消息之后,叶锦笙就拜托沈长泽跟进消息。
毕竟沈家和A国皇室有渊源,也是方便。
人命关天的事情,麻烦沈长泽难免。
眼下沈长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如果再憋着不说,多少不合适。
叶锦笙抿唇,打趣调侃的语气收敛起来,神情也随着窗外的阳光逐渐地严肃。
“大哥,你说当年我在监狱里生下的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出生就没了,你当时……把他埋葬在哪里?”
这个孩子是她心里的禁忌,叶锦笙从来不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迟疑之后是平静的语气。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