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叶锦笙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
房门被风狠狠地砸上,好像染上了人的怒意。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许清颜低低的哭泣声。
“哥……”
“你出去!”
许寒洲心乱成麻,并不想和她多说话。
许清颜眼泪掉得更凶,“如果哥哥你不信我的话,把我送进监狱也无可厚非。但你也教过我,敢做敢担。我是打过电话威胁过叶锦笙,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时候让人去抽夏皖姐的血,我只是害怕……”
她哽咽着,可怜无助。
“对不起哥哥,我做过的我都认,但夏皖姐的事情,真的和我无关……”
话音刚落,许清颜整个人就直直地栽下去。
“清颜!”
许寒洲撑着还没好全的双腿,想过去扶她,全然不顾满地狼藉。
门外的保镖也很快进来,兵荒马乱之中喊了医生,把许清颜送进急诊室。
病房外,叶锦笙并没有走远,目睹了送许清颜出来的许寒洲。
四目相对,叶锦笙唇畔扯出一抹薄凉的弧度,转身就走。
“叶锦笙!”
许寒洲跛着腿去追她,旁边的医生护士知道他身份,也不敢拦着,但也不能看着他这么糟蹋自己。
“不要自己的腿了?”
叶锦笙没料到许寒洲这么疯,气愤之余又有些担忧。
血脉至亲,恨铁不成钢也少不了心疼。
她冷着脸站在许寒洲面前,最后十分无奈地扶着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毫不客气地开口。
“在这儿给我坐好,病房打扫干净之后,让你保镖送你进去!”
许寒洲反手攥住叶锦笙的手腕,“你和清颜有误会,我需要和你聊聊。”
叶锦笙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
“没什么好聊的!你信你的,我信我的经历,她偷我设计,拿皖皖的性命威胁我,还留了证据!
这些东西你都可以通过许清颜的片面之词选择相信她,我也可以通过我的经历选择相信我自己。
她许清颜,就是凶手!”
愤愤地说完一番话,叶锦笙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情绪波动很大,如果许寒洲还要为许清颜辩解,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动手!
“叶锦笙,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许寒洲手上不自觉用力,语气也加重。
手腕被掐红了一圈,叶锦笙咬牙,硬生生没喊一个疼。
她看着许寒洲的眸光冰冷至极,想挣脱他的桎梏。
“松手。”
许寒洲意识到太过用力,但怕一把人放开,叶锦笙就跑得不见人影。
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许寒洲道:“清颜从小就在许家长大,她什么性子我清楚。我是喜欢夏皖不假,但锦笙,你知道夏皖的身份?”
身份?
叶锦笙嘲讽地笑。
她当然知道夏皖的身份,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
圈内大多数世家公子根本就瞧不起他们,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真有哪位明星嫁到了豪门,媒体都会大肆渲染,说人好命。
实际上呢?
圈内没人看得起他们,甚至婆家都觉得脸上没光,觉得娶的不是名媛丢人得很。
许寒洲不给夏皖一个名分,在外连女朋友都不会说,很大的程度来源于所谓的身份。
挣脱不开手腕上的桎梏,叶锦笙索性不挣扎,只淡漠地垂眸。
“许少看不起皖皖的身份,那我还坐过牢,我在监狱里待了六年。不知道在外面,你会不会承认我是您妹妹呢?”
许寒洲气恼,“叶锦笙,你非要这么比对吗?”
“我只是在说事实。”
叶锦笙神色淡淡,唇畔弧度越来越深,带着浓浓的失望和嘲讽。
“我在监狱待了六年是假的吗?我甚至没念过大学,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未婚先育,是不是很丢你许少的脸?”
许寒洲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非要这样伤害自己,来试图惩罚是吗?”
有些无力,许寒洲手上的力道松开。
失去桎梏,叶锦笙轻笑地看了一眼自己泛着酸疼的手,“原来我陈述事实,可以惩罚到许少你,嘶……好像挺不错。”
后退了一步,叶锦笙拉开和许寒洲的距离。
脸色也淡漠下来。
许寒洲抬眼,“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清颜?”
相信她?
下辈子吧。
叶锦笙还胸,如果面前是别人,恐怕一拳头就要砸下来了。
许寒洲脸色有些犹豫,踉踉跄跄才开口:“如果你觉得你是对的,那么我问你,清颜从小就在许家院子长大,身体不好朋友都没几个,她哪里去找人?”
叶锦笙眯起眸。
许寒洲继续道:“夏皖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身上确实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但从前她命不好,得罪了不少人,母亲还欠了债。这次来江城,是我考虑不周,让她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
“以前的仇家?”
叶锦笙呢喃。
火光电闪之间,约莫知道自己忽视了什么。
叶锦笙难得心平气和,其实也能理解许寒洲对许清颜的照顾。
但理解归理解,她仍然有自己的坚持。
从她的角度,许清颜仍然是凶手。
蓄意谋杀。
哪怕未遂,也是凶手。
她低垂着眸,还胸发问:“听你的意思,许清颜应该也是知道夏皖得罪过谁。如果是夏皖去联系那些所谓仇家呢?”
不然,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忽然又找上夏皖。
明明知道夏皖是许寒洲的人,还敢动手。
都是活得不耐烦吗?
如果背后没人通知,谁会犯蠢?
许家人护短,许寒洲第一反应是维护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许清颜情有可原。
但许寒洲不是傻子。
其中弯弯道道,他想的明白。
可潜意识,还是不愿意相信事情是许清颜做的。
“你让我想想。”
叶锦笙轻轻点头,“随你。”
她懒洋洋的,瞥了许寒洲一眼。
“世家公子骨子里的傲慢已经让你失去了喜欢的人,如果再因为傲慢,而让你选择错误,啧……”
因为夏皖的身份,所以认定夏皖是一个不堪的人。
就算是出事,也是她自己招惹的。这和女孩子穿漂亮走在街上被欺负,结果反而怪罪女孩子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底有多看不起自己喜欢的人?
这样的喜欢,还真是……
叶锦笙垂眸看着许寒洲,同时也反思自己。
如果不是在监狱里走一圈,说不定她也根本不会多看夏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