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男孩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好半晌，才温吞吞地开口。
“你是小婶婶。”
肯定的语气，而不是疑问。
似乎隐隐之中就牵扯起来，一眼就认定了她是谁。
听到傅斯年的话，叶锦笙心上像是颤抖了一下，酸酸涩涩。
她蹲下来，和傅斯年平视。
红唇微启，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傅斯年已经提前抢过话头。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温凉的手指覆盖在叶锦笙的脸上，不请不重，却稍微一碰就离开。
傅斯年睁大眼睛看着叶锦笙，“不过小婶婶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你。”
话音落下，叶锦笙眼眶便有些酸涩，不忍再和傅斯年对视。
他们都认得出来自己，可她却想不起来所有人。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叶锦笙牵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想伸手摸摸傅斯年，却被他偏头躲过去。
有些意外，叶锦笙讪讪地收回手指。
“抱歉小婶婶，是我的问题，不太喜欢被人碰。”
似乎是察觉到叶锦笙的尴尬，傅斯年连忙解释。
他僵硬着身子，努力地靠近叶锦笙。
“别人不可以，小婶婶你可以的，你可以再试一次。”
很明显，傅斯年并不享受这种感觉，只是下意识地想讨好叶锦笙。
叶锦笙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抿着唇，从地上站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我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忘记拿下来了，给你们去拿好不好？稍等一会儿，马上下来！”
叶锦笙故作从容，脸上的笑容明显地不自然。
她转身就走，动作迅速得像是背后有洪水猛兽，仓皇逃离。
室内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片刻，傅时礼才稍微挪动了一下身躯，低眸看着几个孩子。
“你们先去和叔叔他们玩儿，我去看看你们妈妈。”
无差别地对几个小孩道。
傅斯年听到的时候，目光深深地看了傅时礼一眼，但很快眼神就暗淡下来。
而男人也注意到，男孩垂在手边的手掌慢慢地蜷缩起来，稍微有些僵硬地跟在其他三个小孩身边。
默然地收回目光，傅时礼才转身，迈步走向楼上。
房间里，叶锦笙撑着手肘看着面前的一本相册，面无表情地盯着某一页，直到房门被轻轻敲响的时候，才稍微挪动了一下脖子。
“可以进来吗？”
男人一如既往地温雅。
叶锦笙点头，收回了视线，重新保持先前的动作看着那本相册。
等傅时礼踱步走到叶锦笙身边的时候，她才慢慢地开口。
“除了这本相册，还有其他的相册吗？”
她侧目，抬眸看着傅时礼，无声对视了两秒，随后叶锦笙便撇嘴从移开目光。
“你这么死板的人，应该不会有拍照的习惯，问你还不如去问我爸妈……”
后面的话语也是越说越小。
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当着时青禾和许城云的面喊一声爸妈。
尽管他们并没有责怪。
思绪之中，手边传来一声清响。
傅时礼那枚一看就用过很久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虽然这款手机在刚出来时价值不菲，但放在现在来讲，电子设备更新迭代严重，这款手机已经是过时依旧。
她抬眸看向傅时礼。
男人垂眼，嘴里报出一串数字，是某个日期。
叶锦笙也很快反应过来，拿起手边的黑色手机。
她没急着输入密码，而是抬眼看向旁边的傅时礼，“谁的生日吗？”
傅时礼摇头，语气平波无奇：“我们离婚的日期。”
手指微顿。
片刻，叶锦笙沉默着按开了手机，她出言打趣：“傅先生就这么把密码告诉给我，不怕我弄走你什么机密？”
话音落下，待看到手机的壁纸时，还是稍微僵硬了一瞬。
壁纸是她。
饶是自己面容发生改变，叶锦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
应该是傅时礼偷拍的。
照片上的人迎面走来，笑容温和，与她现在的性格倒是有些不匹配。
但至少，是看得出来高兴的。
朝着傅时礼走过去，她很高兴？
“相册里面基本上都是你的照片，偶尔会有一些几个孩子的照片，你随意看。”
男人温和的嗓音把叶锦笙从失神之中唤回来。
叶锦笙哦了一声，才去寻找相册。
男人的手机干净得有点难以置信，除了几个必要的软件，就再没有其他的，娱乐消遣基本上是没有。
骨子里从内到外都透着无趣。
叶锦笙抽了抽嘴角，才将相册给点开。
分类两个。
一个是默认的，一个是——她。
特地标注了一个名字。
明明想看那个默认的相册，里面记载着一些什么，鬼使神差的，还是把旁边的那个“她”给点开。
毫不意外，里面的照片都是和她有关。
有她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借着阳光睡觉时，有她在书桌前绘制图纸时，有她牵着小孩在别墅花园的草坪散步时，也有安安静静坐着什么也不做时……
全都是她。
而最近的一张，是她在楼下陪着沈青禾聊天的时候。
偷拍的角度正好逆着光，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叶锦笙的肩上，像是给她渡上了一层金光，漂亮得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下去。
直接退出。
叶锦笙耳根子都有点红，搓了搓脸之后才硬气地瞪向傅时礼。
“你怎么偷拍？”
傅时礼眉头微动，“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这最新的几张照片，难道不是偷拍？”
虽然并不厌恶，但一想，都觉得脸颊有些红。
傅时礼一脸坦然，“那张照片，我拍的时候，许渔一也在旁边。我光明正大拍的，不算偷拍。”
他还有理了！
叶锦笙耳根子红得厉害，“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是在偷拍！”
傅时礼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稍微挪动了一下。
显然是察觉出女人哪里不一样。
他轻笑，点头承认。
“嗯，那算我偷拍。”
忽然，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叶锦笙，嗓音不请不重透着温和。
“你不喜欢吗？”
轰——
脑袋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一瞬间叶锦笙没有来得及逃离，愣愣地和傅时礼保持着一个十分亲密的距离。
她结巴：“……你跟个什么一样，我我我怎么可能喜欢！”
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两人之间隔得太近，她猛然推开傅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