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饶是叶锦笙反应再迟钝,也能从傅时礼不同的嗓音中听出一些其他的味道。
但身体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把他的手臂给甩开,而是真的想去关心……
“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竟然……”
叶锦笙脸倏然就红了,耳根子也泛着烫。
“我怎么?”
傅时礼垂眼看着自己的伤口,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始终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看着女人的双眸更加深邃。
“我实话是说,本来是挺疼的,但你稍微心疼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只要她稍微一点点的关心,他命都可以给她。
叶锦笙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傅时礼的话。
厨房里只剩下水流的哗啦声,冲刷在傅时礼的伤口之上。
叶锦笙眸光都不敢在落在傅时礼身上,连伤口不愿意去看,稍微挪开视线,就看到周围的狼藉。
泼在地上的汤,搁置在一旁的汤碗,还有淹没在汤里面的勺子。
好像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
贝齿轻轻咬着红唇,叶锦笙终于重新直面问题。
直接忽视傅时礼的蛊惑言语,将水流关了,还冒着冷汗的手心就拉起傅时礼的手臂,往厨房外走去。
“你家的药箱在哪里?有烫伤的药吗?”
“客厅旁边的柜子里面。”
傅时礼看着自己的手腕,整个人像是被撸顺毛的猫,乖乖地跟在叶锦笙身后。
“坐好,别乱动。”
像是在照顾小孩,叶锦笙出声吩咐,朝着茶几对面的墙柜上去找。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又好像是出于本能,叶锦笙直接就打开左手边第三个柜子,在里面找到了小药箱。
第三个。
她没有从第一个开始找,傅时礼也没有告诉她是在哪个柜子里面,可直觉却让她直接拉开了柜子。
叶锦笙是在给傅时礼擦药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她拿着棉签将药膏涂抹在傅时礼的手臂上,还轻轻地呼气,生怕弄疼了对方。
在用棉签去擦药的空隙,忽然开口发问。
傅时礼的视线落在女人长长的睫毛上,其实面前这张脸已经和记忆里面大相庭径。
如果裴铮在这里,肯定会认定他认错了人。
这哪里是叶锦笙,是他魔怔了吧。
但从见到她第一面,她从车上下来,用那道目光怔怔地看着自己时,他就知道——她回来了。
不会是别人,只有她。
他的妻子。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叶锦笙忍不住抬起头。
“傅先生,虽然我知道这么询问很冒昧。但是这套别墅,确确实实让我很熟悉。我想不起来,只能借助你们的记忆。如果你不想回答,那算了。”
“你没来过。”
伤口上药上得差不多,傅时礼在叶锦笙扔掉棉签时,已经从沙发上起身。
“我从前都是在江城,这套别墅是一年前才买下来重新装修的。一年前的事情,叶小姐应该还存有记忆吧。”
叶锦笙一怔,“你怎么知道……”
但傅时礼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面的伤痕,直接就绕开了话题。
“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饿久了对胃不好。”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叶锦笙跟在后面,看着男人去洗了手,也跟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一年前的事情肯定记得?万一我是不久之前才清醒过来的呢,嗯?”
傅时礼后退了一步,压迫性的气势几乎将叶锦笙包围。
“洗手,去吃饭。”
叶锦笙:“……”
女人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她慢慢洗干净了手,随后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时礼。
“我洗好了,傅先生可以告诉我了吗?”
傅时礼眸光沉下去,漆黑的眸光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他抬起手,干净修长的掌心虚虚地落在叶锦笙的脸上,但没有碰到她。
好像落在那张脸上,面前的女人就会消失。
半晌,嗓音才从喉咙里溢出,轻轻浅浅。
“换个称呼。”
叶锦笙与他对视,“傅时礼!”
三个字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好像恨不得把傅时礼给吃了。
男人像是犯贱,听完之后脸色好看很多,有些心满意足的味道。
他牵起叶锦笙的手,重新往餐厅走去。
“如果是不久前醒过来,你不会这么信任季南逸。”
他将饭菜重新摆放了一下,那动作几乎都想直接上手给叶锦笙喂了。
不过好在,多少给叶锦笙保留了一点颜面。
面前就放着那碟虾,看着摆盘就知道她偷吃了一个。
原本的怒意也因为这小小的心虚而消失得荡然无存,好像是她欠了傅时礼什么。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阿逸是救了我的人,无论我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都会信任他的啊。做人呢,要讲究知恩图报。”
就好比刚刚那碗汤落下来的时候,是傅时礼替她承受了伤痕,她会愧疚,会好心帮他上药。
这是一个道理。
话落,男人的眸光便看过来,盯得叶锦笙一脸不自然。
她吃着虾,一脸无辜地对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你怎么就知道,季南逸是救你,而不是害你呢?”
提及这件事情,傅时礼眼底就闪过一丝阴沉。
那清隽的面庞仍然平静,并没有在叶锦笙面前显露出什么,始终保持着应该有点矜贵模样。
他剥着虾,手法都十分优雅。整片的虾壳脱落,露出漂亮的虾肉,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叶锦笙装作不在意地收回目光,“阿逸怎么可能害我,如果他要害我,这三年也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呀,谁会把一个仇人养在身边。”
若季南逸在害她,可不就是她的仇人了?
傅时礼剥虾的动作一顿,那虾肉顺着虾尾直接断裂,唯一一个没有完整剥好的虾成了败笔。
他叹了口气,将那虾尾直接扔了,面前摆放的一小碟虾肉直接推到叶锦笙面前。
“吃吧。”
叶锦笙一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傅时礼说的是真的,她完全猜不到季南逸害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又如何再害她。
反倒是张扬说的,全都在自己的记忆里相对应上。
她抬起头,“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说,又怎么判断我信与不信?”
傅时礼抬眼,想到方才叶锦笙提起季南逸时的神情,握着筷子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你什么都不记得,说出来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