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琛瞥了他一眼，盯着那双专门做手术的手。
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他站在门边等着，语气懒慢：“先学会走路再说，不然也就只有做手术这点用了。”
“不会说话麻烦把嘴给闭上好嘛！”
裴铮瞪了他一眼，绕到叶锦笙身边，跟着人往楼下单人病房去跑去。
明明情况危急，但因为这两个人的打闹，让人心里的焦躁冲淡不少。
可能已经经历过最坏的情况了，对于这一次夏皖失踪，他们显得十分冷静。
病房里面，到处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窗台上也没有摩擦的痕迹，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从窗户跳到旁边的房间，也应该留下什么。
更别说，夏皖一个身体虚弱到随时可能见阎王的地步。
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之后，叶锦笙心情居然平静下来，好像失踪才是夏皖最好的消息。
她手指扶在窗户上，看着医院不远处的小山，说不清此时的心情。
身侧，稍微弄清楚一点情况的沈长泽走来。
“除了许清颜会对夏皖动手，你还知道其他人吗？”
叶锦笙摇摇头，“我其实认识她并不久，如果不是因为夏茗，应该不会出手帮她。”
她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别人的破事。
至于后来信任的建立，多少和夏皖张扬的性格有关。
叶锦笙转过身，看着沈长泽不赞同的目光，有些无奈。
“哥，我知道你要说我。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欠夏茗的，而且帮都帮了，还麻烦了那么多人，我脱不开身。”
裴铮检查了一下病房里面的设备，懒洋洋地开口。
“要我说，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应该交给警察。绑架、失踪，怎么看都不是我们应该查的事情。”
说话之间，目光还瞥了一眼浑身痞气的周容琛，仿佛警察来了也要将他带走一样。
那边的人根本懒得瞧他一下。
“也只能这样。”
叶锦笙轻缓开口。
周容琛坐在椅子上，双臂撑在椅子靠上，“许清颜那边还需要盯着么？”
从夏皖被救下来之后，周容琛就派了人盯着许清颜。
但那女人似乎认定夏皖已经死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着AN家设计比赛的事情，根本没注意他们的动向。
今天更别说，许清颜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AN家秀场上，恨不得一举拿下叶氏，可惜最后风光尽失。
如果真的是许清颜，这会儿应该拿夏皖来威胁叶锦笙了。
“不用盯着，这次不是她。”
叶锦笙早就想通这一层，还着双臂视线拉远。
那辆黑色的世爵还停在那儿，车内有没有人她就不知道。
她不想再看，转过身，蹙眉看向正认真看病历的裴铮，“皖皖这种情况，还有多长时间？”
裴铮头都没抬，“在我的病房当植物人的话，应该能活个一年。但她身上的癌细胞没有扩散，我的团队最近的成果有一向突破，如果人还在的话，说不定能救活。”
病房的门忽然响了一声，动静很小，没有人注意到。
叶锦笙只关心夏皖的病情，“许清颜之前威胁我的时候，说夏皖活不了多久。我让琛哥去救皖皖的时候其实就做好了她会离开的打算，甚至已经做好了……”
死那个字眼太过沉重，叶锦笙顿了一下，没说出来，微微抿紧了唇。
她甚至做好了给夏皖收尸的准备。
至少人活一世，有人还在惦记着她。
好像活着的时候也没感受到多少快乐，有时候早点离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裴铮冲她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就想着咒人死。”
旁边两个男人扫过来，让他喉咙里的话给吞咽了下去。
裴铮扯出假笑，“人活着要乐观懂不懂，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双手虽然没通天的本事，只要病人还有口气，也要和阎王抢人！”
“可现在，人都不见了。”
叶锦笙看着空荡荡的床位，在想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
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那个笑容明艳的姑娘。
知道自己得了血癌，知道自己是别人养的移动血库，还成天笑着。
努力地笑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不是。
“你们说谁不见了？”
病房们猛然被推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许寒洲吓了众人一跳，冰冷的声音像是给窄小的病房添了冷气。
没人回答他。
因为车祸，许寒洲在病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
他推着轮椅进来，腿上缠着绷带，额头的纱布也没撕开，浑身布满寒意，阴鸷地看着病房里面的人。
与先前吊儿郎当的许家二少判若两人。
“一个朋友而已，许少不在自己病房里好好养着，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叶锦笙稍稍站稳了身子，看着许寒洲的目光冰冷。
从某种意义上，许寒洲和许清颜一样，都是杀人凶手。
好好的一个姑娘，如果不是他们许家作恶，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寒洲情绪波动很大，推着轮椅移动到床边，缠着绷带的手覆盖在病床上，声音颤抖。
“是夏皖对不对？你们刚刚说的，是不是夏皖？！”
他看向叶锦笙，露出来的手指泛着青白。
“我刚刚听到你说皖皖，是不是她！”
叶锦笙看着此时有些宛如疯魔的男人，觉得有些可笑。
可能是因为那张过于像母亲的脸，让她心里生不出过多的怨恨，开口的话还算平静。
“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许寒洲不想听她打哑谜，双眸猩红，“她到底怎么了，人现在在哪儿，你告诉我！”
叶锦笙看着他脖子暴起的青筋，一脸淡漠：“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许寒洲瞬间就安静下来，双眸之中有些迷茫，那双手扶在轮椅上，有些无措。
“你在胡说什么？”
半晌，他抬头吐出一句带着颤音的话。
“叶锦笙，你别冲我开玩笑，别拿这种事情寻我开心。”
看着男人这幅模样，叶锦笙并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为夏皖觉得惋惜。
瞧啊，你挑男人的眼光是有多差。
在的时候觉得你可有可无，离开了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叶锦笙眨着眼，“我没开玩笑，不信你问裴铮。还有啊，你激动什么，她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一个对你，可有可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