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天，并非清明，可有些需要祭拜亲朋的人的心情跟诗句中描写的一样沉重。
斋戒，沐浴焚香，都是每年必不可少的流程。
“公主，您的素服准备好了。”
“嗯，放在那里就好。”
一身素缟，未施粉黛，也无任何钗环，却也是美得出尘。
女要俏，一身孝。此时的凌灵绝对是最美的时候，可是没人敢在看到她后说出这句话。
今天是右贤王的祭日，整个王府都换成了素色，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肃穆。
凌灵陪着她母妃跪在祠堂，在心中默念着各种佛经。她希望她的父王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早日往生极乐。
其他人磕头以后，都退了出去，默默在门外等候。
……
“殿下，今日便是右贤王的祭日，咱们是不是不该在昨日离开呢？”
假如能去祭拜右贤王，岂不是离成功更近了一步吗？
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暗卫真的是看不懂他们家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凤梧凝视着某个方向，目不转睛，听到暗卫的话，轻轻动了动嘴唇：
“我不想让她被人非议。”
没名没分的，他又是西楚的太子，对方是燕然的公主，去祠堂祭拜右贤王显然是不合情理。
暗卫轻叹：情窦初开的太子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有么有？
可惜燕然贵族下葬以后要派骑兵将其陵墓踏平，除了至亲谁也不知道墓穴的具体位置，更不用说墓碑之类的，根本连出现都不会。
如若不然，他们还可以跟着吊唁的人一起去陵墓前祭拜。
唉！也不知道自家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呢？他在这里都快被蚊子吃掉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很佩服自家殿下，比如现在被无数只蚊子围攻，他却始终一动不动。可怜自己还要替他赶蚊子，还要自己撩开衣服喂蚊子。
没办法，谁让他们殿下太过痴情了，非要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多灵公主。他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肯定要无时无刻陪着。
……
“殿下，到了午膳时间了，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吧。”
“今日不用进食，你回去吧。”
暗卫：“……”
多灵公主一天不吃饭，他们殿下也是一天不吃饭。
爱情啊！还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们想了几千年的问题还是一筹莫展，他也不指望一时三刻可以想明白。
殿下不吃饭，他可不想饿着自己……暗卫端端正正在院子门口站着，想象着自己吃了很多很多的青团。
……
“母妃，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会在这里就好了。好不容易才养好了身体，若是再累病了，女儿会心疼的。”
“你的一片好意母妃明白，可是母妃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会在这里呢？”
她对右贤王的感情很复杂，爱慕有，怨恨也有，惋惜也有一些……可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是让她脱离苦海的人。在灵儿没有出生之前，他算是除了母亲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祭拜你父王，于情于理都是母妃该做的事情。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母妃或者是担心母妃生病，为了你母妃也会变得很坚强的。”
“还没有亲眼看着你嫁人，还没有看到外孙，母妃不会轻易离你而……”
“咳咳咳”
凌云的身体确实很差，跪了一上午，又没吃东西，脸色跟白纸差不多。
凌灵忙着给她倒水，顺气，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规矩了。
“母妃，要不您先去用膳。我诵完经书就会去看你了。”
“不，母妃就在这里陪你。”
“可是……”凌灵咬着嘴唇，语气里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母妃您若是病了，外祖母定然会怪罪在女儿身上。您忍心看着外祖母担心，女儿内疚吗？”
凌云：“……”
女儿都这样说了，她能不妥协吗？
“那好吧，母妃先回去休息，让霜儿过来陪你。”
“好”
不让人过来，母妃肯定不会放心的，她也用不着在这些小事上和母妃争执。
记忆中那个对她要求严厉，好像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力气的人已经逐渐枯萎。就像是逐渐凋零的花朵，无法挽回颓败之势。
父王去世之前就考虑到了一切，他怕母妃在王府一手遮天，所以暗中培养了一批死士，专门负责保护她。再加上忠心耿耿的管家，几乎算是三足鼎立格局。
王府的侧妃全部殉葬，只除了她母妃一人例外。凌灵明白，留下她母妃却不愿给她正妃的位置，都是为了让他唯一的女儿可以更好的成长。
包括吴桁他们几个人，也是专门为了她而收养的。陪她一起长大，专门负责保护她，这是他们存在的唯一职责。
可是她并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从没把他们当作奴才去看，而是将他们当成亲人，可以出生入死的人。
他们帮她做事，她给予他们最大的自由和最好的一切。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不比任何一家世家公子，小姐差。
这一点，也是父王交给她的。再高明的伪装都会被人识破，最好的方式就是选择真心相待。
父王留给她的话不过三四张宣纸而已，却几乎说出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从为人处事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将他能够想到的问题全都写了下来，并逐一写出了自己的观点……
或许有时间她可以再将那些话重新看一遍，眼前遇到的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倘若夜凤梧没有那么喜欢她，或许她可以毫无压力的嫁给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感君千金意，愧无钟情心。
……
“公主，您现在要用膳吗？”
凌灵摇头，“不用。你过来一点，当着父王的面，我问你一些事情让父王也听一听。”
“好”
她知道公主最近在烦什么事，或许当着王爷的牌位让她解开心结也未尝不可。
霜儿轻轻走到凌灵旁边跪着，先磕头，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凌灵，
“公主，您想要和属下讨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