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我想你们私下里已经商量过了，是否觉得我有一点冥顽不灵？”
“明知道那个人跟我有着血海深仇，却还是放不下他。明知道有一个更合适的人爱着我，却不给他半点回应。”
“有的时候我也劝过自己，何必呢？退一步海阔天空，苦苦坚持没有结果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啪嗒”
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如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霜儿顿时就慌了，不知所措，嘴里不停的喊：
“公主，公主……”
守在门外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看到痛哭流涕的凌灵，瞬间就傻眼了。
吴桁将剑放回剑鞘，哭笑不得的看着霜儿，“你还真是……我们吓得，以为有刺客混了进来呢。”
其他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将武器收了回去。
凌灵抬起头，脸上的泪珠就这样倔强的挂着，像是冬日的红梅不畏冷洌的霜雪，骄傲而高洁。
“任何人都有流泪的权力，也包括我在内。”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本就是人之常情。她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也不害怕被人看到。
反正已经被人看到了她的脆弱，也不用再故作坚强了。
“今天你们都在，当着我父王的面，你们都说说，自己今后想要如何打算。”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主，您是不打算要我们了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有分离的那一天。我只是想让你们提前考虑好而已。至于什么时候走，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我不会插手。”
父王留给她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懂得审时度势。
机关算尽太聪明，人有的时候需要笨一些才好。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最风光的时候需要慢慢退出，最落魄的时候需要不断前进。人的好运有限，人的霉运也有限，一条道不可能走到底，中间必须要经历弯弯绕绕。
哪怕遇到挫折，你也不用担心，本王的闺女肯定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每一句话的最后都会夸她，让她从心底里相信自己就是最好的那个人。
虽然她的父王没有陪着她长大，可是她觉得他始终未曾离开。
或许外人对他的看法有好有坏，可能别人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是，每个人都觉得她父王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我相信父王可以听到我们的心声，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我和父王都不会怪你们的。”
“公主，属下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您的，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不用怀疑，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吴桁。他虽然不着调，也有点傻气，可却是真心感恩王爷，真心对待凌灵的人。
“王爷当初给属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本王可以救你，但你必须陪着多灵长大”。我答应了王爷，就必须言而有信。”
“属下也是，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属下也愿意誓死追随公主。”
……
除了霜儿之外，所有的人都说了相同意思的话。
凌霜觉得自己有点坐立难安，“属下真的想要跟着公主，可是……可却无法狠下心来。”
“公主，属下辜负了您，不能常伴您左右。但属下保证，日后无论公主有任何吩咐，霜儿绝对义不容辞。”
她的命是公主救的，哪怕公主让她自杀，她也不会皱眉。
若是公主让她杀掉心爱之人，她亦不会推辞。大不了杀了对方之后再选择自尽。是她先辜负了公主，做出什么事来弥补都是应该的。
凌灵转过头看着霜儿，“你们进府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遇到心爱的人，只要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们。”
“你今日的选择算不上背叛，嫁妆我也让人准备好了，但不能光明正大的给你。包括你成亲之日，我们都不能去送你。以后，我会向外宣布，你同我们王府再无任何瓜葛。”
右贤王府树大招风，她不想让自己到最后变成和父王一样的境地。
“你离开了王府，不用记挂着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假如被人欺负了，能打得过就打，不要客气。万一事情闹大了，还有我们给你撑腰呢。”
霜儿早已经哭的稀里哗啦，昏天暗地的，她知道公主让她和王府断绝关系是为了她好，她明白公主对她好……她都知道。
“公主，属下……属下……”对不起你。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出来，她都快要哭成泪人了。
“呜呜呜……”
凌灵轻轻抱着她，
“好了，好了，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说两句话就哭了。”
“这么多年，有你们陪着，我才不至于孤单。如果真的说起来，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她救了他们不用费吹灰之力，而他们对她却是死心塌地。
对于凌灵来说，黄金万两也比不上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走的那条路太过艰难，没人陪伴不止会寂寥，严重的话可能会崩溃。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都珍惜真情。
“无论是霜儿，还是你们几个，在我心里就跟亲人一样。我希望你们可以幸福，能够随心所欲的活着。”
“为了燕然，为了王府，为了我，你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以后哪怕不问世事，也不用对任何人愧疚。”
前半生的付出，足够换来后半生的安稳。
“从今而后，你们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啪嗒”
“啪嗒”
“啪嗒”
眼泪掉了一地，十几个人都红着眼眶，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公主，您说是我们陪伴着你，帮着你。可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啊，我们都是父母双亡或者被人抛弃的孩子，四处流浪，无以为家，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直到您将我们带回王府，我们才有了一个家，才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居然是温暖的。”
“公主，您帮了我们比我们付出的代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