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砚摸了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
“你今天过来……哦,对,你是来看王妈的。”
“你放心,她很好。”
不对!
她明明刚吐了那么多血,现在还昏迷着!
怎么能说很好!
盛鸿砚心里懊恼,赶紧改口。
“不是、她不太好,不过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了!”
“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该死!
怎么一碰到这个女人,自己就变得语无伦次,慌乱成这样!
简直是太不争气了!
盛鸿砚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越发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多说多错。
他有些懊恼地抿紧了嘴唇,干脆直接闭嘴。
盛鸿砚侧过身子,往旁边让开了一步,给年午让出了病床边的位置。
年午没再看他,径直走向病床。
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上面,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王妈。
脸上的神情随即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王妈盖在身上的被子。
随后便扑在床边,肩膀微微动,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
盛鸿砚站在不远处,看着年午拿出帕子拭泪,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他心里也跟着一揪。
一股想要上前安慰她的冲动涌了上来。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真是怕了自己这张笨嘴。
刚才已经够丢人了,再说错话,岂不是更让她觉得自己轻浮不可靠?
还是别开口了。
让人家自己静一静吧。
姑侄连心,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自己杵在这里,反而碍眼。
想到此处,盛鸿砚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步。
轻轻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动作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他将病房门轻轻合上。
后背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在病房里,面对着她,盛鸿砚感觉自己的心跳就没平稳过。
现在出来了,那股子莫名的紧张感才稍稍褪去一些。
终于又见面了。
上次在别墅区惊鸿一面,她就那么消失了。
他派人找了许久,都杳无音信。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重逢了。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对了,她刚才说她叫什么来着?
年午。
他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低声滚了两遍。
年午。
年午。
这个名字真特别。
透着一股清冷又独特的气质。
跟她的人一样。
真好听。
此时的盛鸿砚,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样。
他靠在墙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盛鸿砚的脑子里这会儿反反复复都是刚才年午站在门口的样子,她说话的语气,她看向病床时担忧的神情……
他只觉得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
活了快三十年,盛鸿砚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傻气,又控制不住地欢喜。
只觉得心上人的一切,都是好的。
就连她上次那个唐突的吻,现在回想起来,都带着一丝奇异的甜。
他抬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天柔软微凉的触感。
盛鸿砚的脸颊又有些发烫。
他赶紧放下手,轻咳了一声,注意到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半。
到午饭时间了。
她从外地赶过来,一路奔波,肯定还没吃饭吧?
要不要……请她吃个饭?
可是,她姑姑还躺在里面昏迷不醒,她会有心情吃饭吗?
自己现在提吃饭,会不会太不合时宜了?
盛鸿砚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又开始纠结起来。
正当他在心里天人交战,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显得突兀时,病房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年午走了出来。
盛鸿砚连忙站直了身子,收敛了脸上那点不自觉的傻笑。
“原来盛先生还没走呀。”
年午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
“我还以为您已经回去工作了。”
盛鸿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王妈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昏迷的。”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年午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可不行。
她刚才为了救人,强行动用玄术催动符箓,王妈这具身体本就亏空,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她必须想办法尽快给这身体补充点元气,不然真可能撑不住。
可盛鸿砚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是死守在这里,她还怎么运功?
必须得把他支开才行。
她心思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
年午上前一步,很自然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盛鸿砚的手掌。
盛鸿砚身体微微一僵,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她怎么突然摸我的手?
不知道我的手摸起来怎么样……
“谢谢盛先生关心。”
年午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就这么眼神清澈地看着他。
“多亏了盛先生,姑姑现在才能住上这么好的病房,得到最好的照顾。”
“不过,姑姑这里,有我照料就好了。”
“盛先生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日理万机,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为姑姑的事情分心。”
她语气温和,却让人无法反驳。
盛鸿砚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辛苦,照顾王妈是应该的。
可对上年午那双水润的眼睛,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年午见他犹豫,生怕他真的留下来,连忙又跟在后头补了一句。
“盛先生吃过午饭没?”
“要不我请您一起吃个便饭吧?”
“就当是……感谢您对姑姑的照顾。”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大方又得体。
这邀请,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盛鸿砚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他正发愁该怎么邀请年午一起吃饭,又不显得突兀呢。
盛鸿砚连忙点头答应。
“年小姐太客气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
“王妈毕竟是因为我才……”他顿了下,语气沉了几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所以这顿饭,肯定得由我来请。”
盛鸿砚看着年午,眼神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