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本来站在镜子前正哼着歌刷牙。
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一软,险些一下跪倒在地上。
她用手撑在洗手台边,勉强站直身体。
镜子里的王妈,脸色有些苍白。
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凑近镜子,眼睛直直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只见镜中王妈原本琥珀色的瞳孔,会短暂的变成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那是一种不祥的颜色,带着几分邪气。
两种颜色来回切换。
每当眼中暗红色的光芒亮起时,年午脑海中的晕眩感就越发强烈。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搅动。
让她头痛欲裂。
不对!
这是有人在跟自己争夺身体!
她几次手脚无力,都是因为魂魄突然不稳的缘故!
夺舍!
竟然有人在对她进行夺舍!
这个人是谁?
竟然能突破她设置在身体上的护身符箓。
要知道,这具身体虽然虚弱,但她为了保护自己的魂魄,可是下了重本。
符箓、阵法、禁制。
层层叠加,固若金汤。
想要破除,除非对方的玄术能力,远在她之上。
年午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股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力量越来越强。
眼下她这副虚弱的身体,显然不是此人的对手。
她当机立断,积蓄起身体里残存的所有力量,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浴室门。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盛鸿砚。
只有他身上的气运,才能压制住这股邪气。
刚推开浴室的门,年午便因为手脚彻底失去力气。
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地板冰凉,撞击带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视线一片模糊。
“王妈?”
“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
盛鸿砚原本坐在椅子上看书。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他一跳。
他几乎是瞬间就扔下书本,起身快步走到年午身边。
他蹲下来,把她半扶起来。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年午的身体冰凉,额头满是冷汗,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他感到心头一紧。
王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刚才还好好的。
虽然她平时行为古怪,但身体一直很硬朗。
年午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盛鸿砚的手。
她的手冰冷颤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盛鸿砚……别走……”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留在我身边……”
“我……一会儿……就好……”
说完。
年午眼前一黑,彻底地昏死过去。
身体所有的力量都在那一刻被抽空。
盛鸿砚眉头深深皱起。
看着晕死在自己怀里的王妈,此刻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此时应该立刻送王妈去医院查个明白。
可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她让自己不要离开,一定是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她这次的状况,会不会也和那些玄学的东西有关?
或许,她说的一会儿就好,是真的。
“也罢。”
“就先听你的吧。”
“如果到了深夜还不见好转……”
盛鸿砚犹豫片刻,还是准备先按王妈吩咐的做。
他把年午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轻得有些不真实。
盛鸿砚轻轻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又悉心地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王妈苍白的脸,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想去探一下她的鼻息,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收回手,想起王妈昏迷前的嘱托,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床边。
盛鸿砚就这样坐在那里,不敢离开半步。
盛鸿砚身上的气运果然是万能良药。
丝丝缕缕,温养着年午几近枯竭的魂魄。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她便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年午便感到一阵阵的暖意包裹着自己。
很舒服,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
她试探着动了动手指。
触感柔软,是上好的丝绸被面。
左手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动弹不得。
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床头一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壁灯。
这不是她的房间。
年午偏过头。
盛鸿砚支着下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他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而他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她的左手。
年午的心头,划过一点异样的感觉。
她能清晰感觉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气运,正滋养着她,驱散了那股阴寒的夺舍之力。
若非他一直守在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她轻轻抽了抽手。
盛鸿砚握得很紧。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轮廓分明,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
这个人,在她最危急的时候,选择了相信她,守着她。
“盛……盛先生?”
年午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好了,您可以松开我了。”
盛鸿砚忽地睁开眼,眼底的迷糊很快散去。
看清是年午醒了,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清亮起来。
“王妈,你没事了吗?”
“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年午撑着床坐起来,动了动还有点僵的脖子。
“刚才有人跟我抢身体来着。”
“不过现在没事了。”
她说得很平静,可盛鸿砚听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眉头却锁得更紧。
有人在和她抢身体?
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偏偏从这个王妈嘴里说出来,他又不得不信。
因为她已经用无数事实证明,她所处的,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世界。
盛鸿砚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床边投下一片阴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什么叫有人在和你争抢身体?”
他脸上的担忧更甚,声音也沉了几分。
年午看着他,知道这个问题一旦深入,必然会牵扯出她的真实身份和来历。
魂穿,夺舍,阴山派,鬼谷传人……
这些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如果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已经回老家结婚去的年午,盛鸿砚又会作何感想?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王妈,魂魄也不稳固,远没到摊牌的时候。
年午缓缓摇了摇头,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盛先生,这事儿你帮不了我。”
“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