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引路符飘在半空,没有停顿,一路飞进盛家老宅的院子。
最终,它在老宅主楼一扇窗外悬停。
那是盛老爷子卧房所在的方位。
年午盯着窗户片刻,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将画面放大数倍。
只见屏幕里,一股浓郁的黑气,正源源不断自窗外涌进那间卧室。
这黑气寻常人看不见,可在她这个玄学大师眼里,却清晰得触目惊心。
“这黑气带着阴寒腐朽气息,绝非自然生成。”
“果然,有人在盛老爷子身上动了手脚!”
年午沉吟片刻,继续道。
“看这黑气走向和形态,是阴山派的傀儡咒!”
“又是他们在暗中搞鬼!”
阴山派,行事诡秘,手段歹毒。
一个玄门邪派。
他们擅长阴邪术法,操控人心,损人利己。
盛鸿砚几次遭难,都是这阴山派从中作祟。
盛家这次变故,根源也在此处。
他们想控制老爷子,借老爷子的手,清除盛鸿砚这个最大阻碍。
真是好狠毒。
年午直接在副驾驶座上双腿盘坐,双手快速掐诀,就地施法起来。
她要引开这些邪恶黑气,暂时解除傀儡咒对盛老爷子控制。
引路符中的盛鸿砚精血,此刻是最好的诱饵。
精血承载血脉气息。对傀儡咒来说,是感应目标最直接的方式。
她就是要让黑气误认为,盛鸿砚精血所在,才是真正目标。
在年午引导下,无数黑气受引路符中盛鸿砚鲜血气息影响,改变方向。
它们像潮水一般,不再涌向窗户。
纷纷朝着悬停窗外的引路符涌去。
整张黄符随着吸收的黑气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
引路符在空中剧烈震颤,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年午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她勉强支撑着完成法术,体内积攒的力量几乎被抽空。
好在,盛鸿砚身上那股磅礴的气运,仍旧在无形中滋养着她,让她没有立刻脱力。
随着年午一声轻叱,引路符在半空中爆燃。
没有声音,只有一道无形的火焰,瞬间将符箓吞噬。
连带着里头吸收的所有黑气,也一同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大功告成。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长长地松了口气。
身体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年午转过身,看向盛鸿砚。
他的脸色依旧凝重,眼神紧盯着盛老爷子窗户的方向。
“放心吧,没了黑气的补给,傀儡咒很快就会失效。”
“至少,盛老先生会暂时清醒过来。”
年午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她顿了顿,继续开口。
“盛先生,来都来了,你要进去看看老爷子吗?”
盛鸿砚望着王妈有些苍白的脸色,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心中的情绪此刻极为复杂。
自己名义上的亲人,为了一份家业,恨不得闹的鱼死网破、死去活来。
用母亲威胁,夺他职位,收他权限,甚至不惜对老爷子下这种阴邪的手段。
但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王妈,在他失势之后,却还是能为了帮他,做到这个地步。
甚至不顾自身安危,施展这种看起来就很耗费心神的术法。
盛鸿砚看着年午因为施法而略显苍白的脸颊,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感激?困惑?
抑或是……
他曾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母亲。
可这个他一度看不起、甚至厌恶的佣人,却一次又一次地超出了他的认知。
很快。
随着盛老爷子的神思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便撤回了之前被傀儡咒操纵时,所发出的那些打压盛鸿砚的命令。
老爷子也是商场里一路打拼过来的,多半也猜出来,近来自己的举动如此反常,怕是遭了盛彬和盛如烟的暗算了。
毕竟,这两个人可是这场风波里明晃晃的受益人。
三日后,盛氏集团便在盛老爷子的授意下,发布了一则公告。
集团的法定代表人正式从盛老爷子变更为盛鸿砚,同时公布了董事会的新任选举结果,由锦华公司现任总裁盛鸿砚担任盛氏集团的下一任董事长。
至此,盛彬和盛如烟的盘算彻底落空,盛鸿砚彻底接手了家族全部企业,站在了东海市商业圈的顶尖位置。
盛鸿砚身上的危机彻底解决,年午总算是跟着松了口气。
她有些疲惫的走进盛鸿砚的浴室。
宽敞明亮的浴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没有多想,直接把被子铺好,匆匆躺了进去。
自从破解盛老爷子身上的傀儡咒后,年午时常感到一阵阵眩晕,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躺在浴缸里,她抬起手把了下脉,脉沉而虚浮无力。
也许是之前帮盛老爷子破解傀儡咒时损耗太多,所以一时虚弱吧。
看来,还是要多吸收一些盛鸿砚身上的气运,用来恢复本源才是。
年午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消耗太过,只要补足元气便可痊愈。
谁知,这身上的症状却骤然加重起来。
第二天清晨,年午起身在厨房准备早餐。
她熟练地拿出鸡蛋,打入锅中。
滋啦一声,鸡蛋液在热油中迅速凝固。
一颗完美的荷包蛋逐渐成型。
金黄的蛋黄,边缘带着漂亮的花边。
就在年午准备用锅铲把鸡蛋盛进碗里时,却突然感到双手一阵无力。
指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手里的瓷碗直接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白色的瓷片溅开,散落在地上。
“奇怪……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怎么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并无什么异常。
心里却下意识的有些不安。
这种无力感来得猝不及防。
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她弯腰,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瓷片。
指尖的触感依然迟钝,像是隔着一层膜。
等到晚上去浴室洗漱时,年午身上的这种无力感越发强烈。
已经从手上缓缓蔓延到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