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心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他倏地抬手,将手边桌沿上摆着的一排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全都狠狠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脚下踩着碎玻璃的刺痛,忽地转过身,死死盯住旁边噤若寒蝉的占金。
“这就是你办的好差事?!”
盛心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把占金吓得一个哆嗦。
他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里,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
毕竟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办砸了。
不仅没能搞臭那个王妈,反而让她踩着二少爷的脸面,风光无限。
二少爷现在这副样子,怕是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必须想办法补救!
必须想出一个能让二少爷消气的办法!
否则……
占金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弓着身子,声音还带着些微颤抖。
“二少爷息怒!”
“是属下办事不力!”
“不过……我已经有了新的办法!”
“保证这次一定能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占金抬起头,眼神里闪过几分狠厉。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就不信,那个女人还能刀枪不入!
拜这段时间惊人的热度所赐,年午发现自己最近就连出个门都变得异常艰难。
只要她一露面,无论是在小区里散步,还是去附近的超市。
很快就会被闻讯而来的粉丝和看热闹的路人围得水泄不通。
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各种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让她简直苦不堪言。
不得已,年午现在出门,只能提前让老赵备车。
坐车进、坐车出,总之就是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露面。
这倒是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占金这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网络暴力,也不玩什么借刀杀人的迂回战术。
他要的,是简单粗暴,是立竿见影!
只要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自己就依旧是二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属下!
夜色深沉。
占金找了几个信得过,手脚也足够干净的人。
趁着夜深人静,潜入了盛家别墅的车库。
目标明确——那辆年午最近出门常坐的黑色卡宴。
几道鬼祟的身影,围着那辆车忙碌了片刻。
在刹车系统上,动了些零碎的手脚。
做完这一切,几人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同时抹去了一切有人来过的痕迹。
车库里,那辆黑色的卡宴静静地停在原地。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现在开始,占金只需要等待。
等着年午像往常一样,坐上这辆车出门。
然后……就是一场意外。
一场谁也查不出问题的,意外。
第二天清晨。
盛鸿砚像往常一样,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从别墅里走出来。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
老赵已经将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门口,恭敬地等候着。
盛鸿砚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
老赵却突然咦了一声,快步走到车子右后方,蹲了下来。
他仔细查看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
起身时,脸上带着几分为难。
“盛先生,这……”
老赵指了指明显瘪下去的后轮胎。
“这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轧了个大钉子,气都漏光了。”
“恐怕一时半会是补不好了,得换备胎才行。”
盛鸿砚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再次看了眼手表。
“九点钟公司有董事会。”
盛鸿砚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他抬头扫了一眼车库的方向。
“没时间在这里折腾。”
“换车。”
老赵立刻会意。
换车?
库里南暂时开不了,那就只能开另一辆了。
他连忙应声。
“是,盛先生。”
老赵小跑着进了车库,很快将那辆黑色的卡宴开了出来,稳稳停在盛鸿砚面前。
盛鸿砚面无表情地拉开后座车门。
就在他弯腰准备坐进去的瞬间。
另一侧的车门,几乎同时被拉开了。
年午挎着一个眼熟的竹编菜篮子,动作麻利地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车厢内原本宽敞的空间,因为她的举动,瞬间显得有些拥挤。
盛鸿砚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抬眸,目光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不善,落在了旁边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身上。
大清早的,这个女人,又想搞什么鬼?
年午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
她将菜篮子放在腿上,然后转过头,对着盛鸿砚露出了一个憨厚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
那笑容,配上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显得格外……碍眼。
“盛先生,早上好啊。”
她语气轻快。
“您这是要去公司吧?”
盛鸿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
年午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哎呀,盛先生您平时肯定不买菜,您是不知道哇。”
“这集市上的菜啊,就得赶大清早去买,才最新鲜,水灵!”
她拍了拍腿上的空篮子,做出一副急切的样子。
年午顿了顿,见盛鸿砚依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几分祈求。
“盛先生,您看……您这车正好也要出门。”
“您最是宽仁待下,心肠最好了。”
“一定不介意……顺路捎我一段吧?”
年午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腿。
“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腿脚啊,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要是走着去菜市场,来回一趟,我这老胳膊老腿,可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盛鸿砚看着她那副做作的样子,心里那股子无名火又蹿高了几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占便宜和装可怜同时演绎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女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但不知为何,那句冰冷的滚下去在盛鸿砚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