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那双温和的眼睛,让他产生了几分莫名的恻隐之心?
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跟一个做饭的佣人置气,实在掉价身份。
总之,盛鸿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带着点儿认命般的无奈。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
反正他本就没想和她计较这个。
盛鸿砚往旁边挪了挪,算是默认了年午的存在,随即沉声吩咐:“开车吧。”
这便算是同意年午搭车了。
老赵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这奇怪的组合,没敢多问,连忙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卡宴慢慢驶出别墅大门,汇入了清晨的车流之中。
年午要去的集市,离盛鸿砚的公司确实不算太远,方向也大致相同。
老赵心里盘算着,等把盛先生送到锦华公司,回来的时候绕一小段路,正好能赶上接王妈回别墅,倒也方便。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盛鸿砚闭目养神,懒得再看旁边那个聒噪的女人。
年午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目光随意地打量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车子很快驶上通往市中心的高架桥,车流逐渐稀疏起来。
驾驶座上的老赵,却频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方,眉头微微蹙起。
盛鸿砚虽然闭着眼,但感官何其敏锐,立刻察觉到了老赵细微的异常。
他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怎么了?”
老赵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汇报:“盛先生,后面……好像有两辆车一直跟着咱们。”
他语气有些迟疑。“黑色的大众,看着有点奇怪,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盛鸿砚闻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他与旁边的年午几乎是同时,微微侧身,透过后车窗向外望去。
果然,两辆黑色的老款大众轿车,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车后左右两侧。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那紧追不舍的架势,绝非善类。
而且,它们正在逐渐拉近距离。
盛鸿砚的脸色沉了下来。
盛心?还是别的什么人?
胆子倒是不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踪。
他冷哼一声,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甩掉他们。”
老赵立刻应声。“是!”
他握紧方向盘,脚下用力一踩油门。
卡宴强劲的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身骤然提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前窜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后面那两辆黑色大众,竟然也同时提速,丝毫没有被拉开距离的样子,依旧死死地咬在他们后面。
甚至隐隐有左右夹击的趋势。
盛鸿砚眼神更冷。
这些人,是连戏都懒得演了?
仗着高架桥上车少,监控探头也相对稀疏,准备直接动手来硬的了?
不过,他对老赵的车技还算放心。
老赵跟了他这么多年,驾驶技术是经过考验的,甩掉这两辆车,应该不用费什么功夫。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辆大众虽然越跟越近,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冲撞上来的意图。
它们不断地压缩着卡宴的活动空间,逼得老赵只能选择不断提速,以求甩脱这伙人。
卡宴的时速表指针,一路攀升。
一百,一百二,一百四……
当车速即将突破一百五十码的瞬间!
异变陡生!
后面那两辆一直紧追不舍的大众,竟然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踩下了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两道尖锐刺耳的急刹声!
在空旷的高架桥上,显得格外突兀。
两辆车堪堪停在原地,不再追赶。
嗯?
怎么回事?
突然不跟了?
是觉得彻底追不上了,所以放弃了?
盛鸿砚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坐在他旁边的年午,几乎在对方刹车的同时,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穷追猛打之后又戛然而止,这行为太诡异了,简直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她心中警铃大作,也顾不上再伪装什么,干脆利落地放下了腿上的菜篮子。
年午伸出右手,手指快速掐动,指尖在指肚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小六壬,起!
大安、留连、速喜、赤口、小吉、空亡!
卦象落在空亡!
大凶之兆!
年午心中忽地一跳!
与此同时,驾驶座上的老赵,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
“盛先生!不好了!”
“刹车!这车的刹车没有反应!踩不动了!”
刹车失灵!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开!
老赵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果然!
年午瞬间就明白了!
那两辆车穷追不舍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撞车,也不是为了逼停!
他们就是想要让老赵将车速提到最高!
然后……让他们在这失控的高速下,自己冲向毁灭!
好狠毒的计策!
盛鸿砚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
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慌乱。
他沉声开口,语气还算镇定。
“老赵,别慌!”
“听我的!”
必须立刻想办法降速!
盛鸿砚目光扫过仪表盘和档位。
“手动把发动机挂到低挡!”
“配合手刹!”
“慢慢来!一点点降!”
他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剂强心针,勉强稳住了老赵濒临崩溃的情绪。
老赵哆嗦着手,按照盛鸿砚的指示,尝试将自动挡切换到手动模式,然后逐级降低档位。
同时,他另一只手紧紧拉住了手刹。
刺啦——
手刹拉起,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车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但车速,确实开始缓慢下降了。
一百四……一百三……一百一十……
车速虽然依旧很快,但至少有了控制住的希望。
几人心里都稍稍松了口气。
老赵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发白,掌心里全是汗,他却不敢松手去擦一下。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盛鸿砚也紧绷着神经,时刻关注着车速和前方的路况。
年午坐在后座,却是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