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将那湿透的三角符包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的符箓因为被咖啡浸泡,朱砂绘制的符文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能依稀看出那些扭曲诡异的线条走向。
“这是……”年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能够吸食人气运的符箓。难怪你今天会这么倒霉,接二连三地出状况。”
她盯着那符文,眉心紧锁。
”奇怪,这符箓的符文走向,还有这绘制的手法……我竟然不大认识。看着邪性,但又和我所知的任何一派的邪符都不太一样。“
盛鸿砚心头忽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所以他今天这一连串的倒霉事,都是因为这个鬼东西在作祟?
一想到自己身上竟然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到处跑,他就觉得一阵后怕。
年午没再多言,她掐起一道净咒,指尖并拢,对着掌心那张湿漉漉的符箓轻轻一点。
嗤……
一声轻响,那张带着明显阴毒气息的符箓在她掌心瞬间燃起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眨眼间便化为了一小撮灰烬,连带着那股阴湿的气味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幸好绘制这符箓的人道法不大精深,符力已经被咖啡破坏了大半,剩下的也被我化去了。”年午松了口气,但神色依旧凝重。
她抬起头,看着盛鸿砚,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用明黄色锦缎精心缝制的护身符,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图案,递了过去。
“看来,上次对付阴山派,还是没能把他们斩草除根,让他们给溜了。”
年午语气笃定:“这符箓手法是生,可那股子阴损劲儿,想必跟阴山派脱不了干系。”
“他们恐怕还会想别的法子对你下手,这道护身符,你贴身放好,千万别离身,关键时候能保平安。”
阴山派的余孽,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敢把主意打到盛鸿砚身上!
盛鸿砚看着年午递来的护身符,入手还带着点儿温热。
他接了过来,心里某个地方轻轻一动。
“好,”他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哑,“我肯定寸步不离地带着。”
他赶忙掏出钱包,小心翼翼把那小巧的护身符放进夹层里,仔仔细细掖好,宝贝得很。
年年这么在乎他的安危,还亲自给他护身符,叮嘱他好好收着……
这说明她心里有他,分量还不轻呢!
这个念头钻进他心里,熨帖得不行。
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倒霉事带来的郁闷,一下子都散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甜。
想到这儿,盛鸿砚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弧度越咧越大。
他脸上刚才因着疼还有些苍白,这会儿也透出点红润,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钱包里的小护身符。
那股子傻乐呵的劲儿,怎么也藏不住,嘴角咧着,一个劲儿地笑。
年午看着他受了伤还坐在那儿,对着个钱包傻笑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楼上客房里,沈冲的脸上却是半点笑意也无。
他正盘膝坐在客房的地毯上,闭目调息。
忽然,沈冲眉心倏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精心绘制,暗藏在盛鸿砚西装里的那道七煞噬运符,竟然……没了气息!
怎么回事?
那符箓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招,但胜在隐蔽,而且专门吸食人气运,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更别说化解。
难道是盛鸿砚身边还有其他懂行的人?
沈冲倏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他立刻伸出右手,指尖快速掐动,默默推演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算出来了。
符箓是被年午给化解的!
“呵……”
沈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胸腔里那股郁结之气翻腾得更厉害了。
“居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可惜了那道符。”
“不愧是我的好师妹,敏锐至此。”
“看来,为了你,我也得动用点雷霆手段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的茶几旁,端起先前泡好的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茶水微凉,却压不住他心头烧灼的妒火。
窗外夜色深沉,映在他眸底,化作一片阴狠的暗芒。
“盛鸿砚……”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嚼碎了吞下去。
“除非你一辈子不离开师妹身边半步,做她的贴身挂件。”
“否则,我总有法子,叫你死得不明不白!”
话音未落,他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手腕猛地一抖。
啪嚓!
一声脆响,精致的白瓷茶盏被他狠狠掼在光洁的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几片锋利的瓷片飞溅起来,其中一片堪堪划过他的眼角。
一道细细的血痕立时渗了出来,给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添上了几分狰狞狠戾。
沈冲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抬手,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揩去眼角滑落的那一缕血丝。
微弱的刺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几分。
既然师妹能这么快识破七煞噬运符,说明这种间接吸运的法子对盛鸿砚已经不管用了。
要下手,就得更直接,更狠!
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片段,忽然从他脑海深处翻涌上来。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曾在赣南一带游历,听闻过一种极为阴毒狠辣的毒煞——腐骨连环煞。
此煞一旦发动,中咒之人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一寸寸腐烂,骨骼一节节消融,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过程痛苦无比,死状更是凄惨至极。
沈冲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原本还想给盛鸿砚留个体面,既然暗箭不行,那就别怪他沈冲改用明枪了。
到时候,盛鸿砚死得那么不体面,可就不是他沈冲的错了。
谁让他,挡了我的路呢!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再拖延。
沈冲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眼神却愈发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