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轻微的嗡鸣声。
他不得不承认,阿威没有撒谎。
监控里,确实没有她。
那自己经历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幻觉?
不。
不可能。
他有些烦躁地关掉了视频。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夹杂着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逐渐涌上心头。
那个女人……
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能避开所有的监控?
她又为什么要救他?
无数个问题,齐刷刷盘旋在盛鸿砚的脑海里,他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连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存在过,都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盛鸿砚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沉思。
那样特别的一个人。
难道……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吗?
心口的位置,莫名地有些发空。
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盛鸿砚心烦意乱的时候。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盛鸿砚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起了听筒。
一定是阿威那边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他没等对方开口,便急切地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个有些迟疑的女声。
“啊?”
“发现什么?”
这声音……是王妈?
盛鸿砚愣了一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期待瞬间落空。
他皱了皱眉,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疏离。
“原来是你。”
“王妈,你怎么把电话打到公司来了?”
他很少在公司接到家里的电话。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年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憨厚。
“哎呦,盛先生您可别担心。”
“家里头都好着呢,没出啥事。”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我就是瞅着这天都黑透了,您还没回来。”
“王妈我这心里头有点不踏实,担心您是不是路上遇着啥麻烦了。”
“这才寻思着给您打个电话问问。”
“没打扰到您工作吧,盛先生?”
听着这带着点絮叨的关心。
盛鸿砚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缓了几分。
他心里那股找不到人的烦闷,似乎也被冲淡了一些。
已经很久……没人会这样单纯地担心他晚归了吧。
这种感觉,陌生,却并不坏。
他的面色稍缓,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没有打扰。”
“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
“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确实不早。
“你如果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不用等我。”
电话那头的年午立刻应了一声。
“欸,好嘞,盛先生您也别太累着。”
“那我就先去睡了。”
盛鸿砚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将听筒放回底座,指尖在上面顿了顿。
偶尔,有个人这样挂念着,好像……也不错。
别墅里。
年午将听筒重重地扣回电话座机上。
她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年午捂着不断翻涌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恶!
这个盛鸿砚!
自己早上才拼了老命救了他!
现在身体刚好一点点,他倒好,晚上居然不回家了!
这个杀千刀的!
自己还等着他那身浓郁的紫金气运疗伤呢!
那该死的还魂阵实在反噬得太厉害。
要不是自己现在浑身上下,从灵魂到这具肉身都痛得几乎要散架,连站着都费劲。
她早就直接跑到锦华公司,冲进盛鸿砚的办公室,狠狠把气运吸个够了!
还用得着在这里装孙子打电话?
年午咬着牙,扶着墙壁,艰难地一步一步往楼上挪。
每动一下,都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
还魂阵这东西,对她这种曾经站在玄学顶端的人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高级阵法。
可问题是,她现在修为尽失,又是在王妈这凡的身体内强行施展。
更别提还离魂两次,硬生生用自己本体的精血强行提升力量。
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玩脱了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她现在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鬼谷列祖列宗保佑了。
可这反噬的滋味,真他娘的难受!
要是盛鸿砚再不回来……
她年午,鬼谷派百年难遇的天才,不会真要成为第一个因为还魂阵这种低等阵法反噬而死的弟子吧?
那也太憋屈了!
年午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是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把自己挪进了盛鸿砚卧室里的那个宽大浴室。
这里残留着盛鸿砚的气息最浓。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浴缸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疼痛感也渐渐远去。
就在年午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
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紧接着,是别墅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轻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楼上走来。
熟悉而强大的紫金气运,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年午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总算……回来了。
她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
第二天早上。
年午幽幽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残存的酸痛感让她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但比起昨晚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撕裂的剧痛,已经好了太多。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冷洁白的地砖。
自己居然真的在浴室的地砖上睡了一晚。
年午撑着手臂,有些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动作间,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环顾四周。
房间里,还残留着盛鸿砚身上那股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紫金气运。
正是这股力量,如同最温和的灵药,在年午昏睡时,一点点滋养着她几近崩溃的魂体和这具凡胎肉身。
年午抬起手腕,两指搭在脉搏上。
片刻后,她松了口气。
伤势,竟然好了大半。
虽然还残留着一些内腑震荡的后遗症,但至少不再像昨天那样,连呼吸都会带来一阵剧痛了。
这恢复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上许多。
看来,盛鸿砚这颗人形灵丹妙药,果然效果非凡。
自己这波亏损,用他的气运填补,简直是血赚。
毕竟,放眼整个华夏,像他这样身负浓厚紫金气运,又恰好能被她借用的人,恐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就是可惜了,自己醒来时,盛鸿砚已经不见踪影。
要不然还能再多吸两口气运。
他大概是又去公司了。
真是个工作狂。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身负大气运的人,都这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