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宅,门口早已车水马龙。
盛鸿砚将车交给侍者,便自然地伸出手臂,让年午挽住。
两人并肩,一齐进了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此时宾客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热闹景象。
作为盛氏集团的新任继承人,盛鸿砚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当众人看到他身边那位容貌气质皆属上乘的陌生女伴时,原本喧闹的交谈声,不约而同地低了下去,厅内霎时安静了不少。
无数道目光,带着探究,齐刷刷地投向年午。
在这种盛家的家宴场合,若是有小辈带了女伴前来,那便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至少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种只是随便谈着玩玩的露水情缘,是没有谁会如此没有眼色,将人带到这种场合,在长辈面前煞风景的。
盛鸿砚能将她带来,足见他对这个女孩的重视。
感受到众人各异的目光,年午倒是神色如常。
她见过的阵仗多了去了,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她心生波澜。
倒是盛鸿砚,握着年午的手,掌心竟然微微有些出汗。
他面上依旧是沉稳的模样,内心却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他深呼吸片刻,领着年午走到了宴会厅中央。
盛鸿砚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朗声开口。
“各位叔伯、婶婶,晚上好。”
“在老爷子的寿宴正式开始之前,我想先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
他握紧了年午的手,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这位是年午,是我此生认定的爱人。今天特意带她过来,介绍给大家认识。”
盛鸿砚那番掷地有声的宣告,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原本喧嚣的宴会厅中炸开。
众人惊艳于年午的容貌,又因为盛鸿砚突如其来的话语,周围突兀的安静半晌。
那是一种带着审视的寂静。
随后,宾客们都极为给面子的鼓起掌来,掌声虽然在宴会厅里响起,却并不热烈。
那些看向年午的眼神里,明显带了几分轻蔑。
“年午?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动,在厅内每一个角落蔓延。
“是啊,这个年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却依然在东海市默默无闻,鸿砚怕不是喜欢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吧?”
“这样的人家,和盛家结亲,简直是门不当户不对。”
宾客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被年午悉数入耳。
她也不恼,等到宴会开场,拿下这些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毕竟人生在世,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又有谁不害怕生老病死呢?
只要自己有这一手玄术在手,不怕搞不定他们的偏见。
终于,盛老爷子拄着拐杖,从二楼楼梯那儿笃笃地下来了。
拐杖点着木楼梯,声音还挺清脆。
一屋子人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
“老爷子,瞧您这精神头,是越来越棒了!”
“老哥哥,可有日子没见了,真是叫我怪想的!”
“盛老哥,鸿砚这孩子行啊,您就擎好吧!”
大家伙儿都抢着跟盛老爷子搭话,那叫一个热闹。
老爷子脸上乐呵呵的,挨个儿应着。
他如今腿脚是不如当年利索了,可那眼神里,还是透着一股子精神气儿。
盛老爷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盛鸿砚和年午那儿,多留神看了一眼。
然后,他也不急,慢慢踱到厅堂前头那个临时搭的演讲台上。
老爷子等到站稳当了,才握着麦克风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谢谢大家伙儿啊,这么忙还过来,给我这老头子过六十大寿。”
“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亲戚、自家朋友,大家都别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拘束。”
“鸿砚这小子,还年轻,好多事儿还得学。”
“往后啊,还得各位亲朋多帮衬着,多指点指点他。”
老爷子这话刚说完,台底下立马掌声雷动,响了好一阵。
盛老爷子身后,两位侍者推着蛋糕车,慢慢上台。
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做得好看又喜庆。
老爷子接过侍者递来的蛋糕刀,脸上笑开了花。
他亲自操刀,稳稳当当地把那三层大蛋糕从顶上一直切到底。
旁边侍者手脚麻利,赶紧把蛋糕分到精致的小碟子里,一一给宾客们送过去。
蛋糕一分,这场寿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盛鸿砚是老爷子亲口定下的继承人,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其实也用不着老爷子再多费什么话。
来的人啊,哪个不是场面上的明白人?
他们自然会主动跟盛家这位未来的当家人热络热络。
一来,是看在跟盛老爷子多年交情份上,总要对他的后辈照拂一二,给个面子。
再说了,盛鸿砚身上的的能耐,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盛氏集团在他手里头,业绩是蒸蒸日上,那发展劲头,谁都看得出来,以后错不了。
和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打好关系,对他们各自的家族而言,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因此,宴会开始后,不少宾客都端着酒杯,主动走向盛鸿砚。
他们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言语间也多是赞扬,气氛瞧着十分融洽。
盛鸿砚应对得体,周旋于众人之间,不失沉稳亦不显疏离。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只是,当那些宾客的目光偶尔扫过他身旁的年午时,态度便截然不同了。
对着盛鸿砚时是言笑晏晏,如同春风拂面。
可一转到年午身上,那份热情便迅速冷却下来,变得平淡,甚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疏离。
原因无他,在这些浸淫上流社会多年的老狐狸们心中,早已给年午打上了标签。
这个年家姑娘,虽然容貌出众,气质也算不俗,但家世背景实在太过普通。
他们都默认,这样的女孩子,漂亮是漂亮,或许能得盛鸿砚一时青眼,但想要真正踏进等级森严的盛家大门,成为盛家的主母,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是年轻男人一时兴起的露水情缘罢了,当不得真。
年午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丝毫不见恼怒。
她依旧神色淡淡,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这点轻视,对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有她的底气,也有她的倚仗。
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现在看她不起,日后总有求到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