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兜藏七年》
银鼠2025-08-24 13:332,858

我嫁给沈砚的第七年,在他行李箱夹层发现了一件褪色的红肚兜。 不是我的,尺码却与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晚我假装梦呓,蜷在他怀里喃喃:“老公,楼上的姐姐为什么总穿红肚兜?” 沈砚猛地坐起:“你看见谁了?” 这座别墅根本没有楼上,而原配夫人正是七年前穿着红肚兜跳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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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摊开在地,像一头被剖开的沉默野兽。沈砚又出差了,今晚的航班,空气里还残留着他古龙水的尾调,凛冽又疏离。

我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替他收拾洗漱包,指尖划过他熨烫妥帖的衬衫,习惯性地摸索夹层是否带了备用腕表。然后,我的指甲碰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触感——一层极薄的隔布后面,有东西。

细微,柔软,带着一点陈旧的涩意。

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咯噔”一下。沈砚的东西向来井井有条,每一寸空间都有它的既定用途,从无意外。我垂着眼,指腹用力,那层薄布被顶开,勾出了一角褪变的红。

一点点扯出来。

是一件肚兜。

最老式的那种,鲜红被岁月啃噬成了晦暗的砖红,细银线绣的鸳鸯交颈,边缘已经起毛,两根系带软塌塌地垂着,散发出一种混杂了樟木和某种陌生甜香的陈旧气味。

我捏着它,指尖冰凉。

不是我的。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东西。沈砚送我的内衣,要么是冷感十足的丝绸,要么是蕾丝,华丽得像战甲,从不是这种……带着泥土般朴拙又刺目情欲的式样。

可它的尺码,我下意识地在身前比了比,心跳猛地空了一拍——精准地贴合我二十出头时的身形,分毫不差。那段被沈砚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最终让我义无反顾嫁给他的时光。

胃里像是突然塞进了一团冰,沉甸甸地往下坠。卧室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却起了一层细密的栗粒。七年婚姻,我以为自己早已穿透他所有冷静自持的表象,触碰到内里那点不为人知的温存。

原来还有夹层。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的天光被别墅外浓密的香樟树吞噬,房间陷入一种昏暗的暖调静谧里。我只听得到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擂鼓一样敲在耳膜上。

那抹红瘫在我掌心,像一道刚刚揭开的、狰狞的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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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食不知味。

沈砚坐在长桌对面,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他切牛排的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精准,金属刀叉碰触骨瓷盘沿,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噪音。

“不合胃口?”他抬眼看来,目光沉静,像深潭的水。

我摇摇头,叉尖戳着盘子里鲜嫩的芦笋:“有点累。”声音干巴巴的。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那你早点休息。我航班晚,不用等。”

多体贴。过去七年,这份体贴是我筑巢的暖枝。此刻却像细针,密密扎在皮肤上。我看着他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毫无停顿。

那件红肚兜还躺在我卧室抽屉的最深处,压在一叠真丝睡裙下面,像一颗定时炸弹。

他知不知道我发现了?他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是疏忽,还是……故意的?某种更阴冷的揣测爬上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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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得化不开。

我洗了澡,换上他常说我穿最好看的那条冰丝睡裙,身体冰凉地滑进被子。沈砚已经躺下,背对着我这边,呼吸平稳,似乎已经入睡。

空气里只有加湿器喷出细微白雾的声响。

我闭着眼,数着自己的心跳。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然后,极其缓慢地翻过身,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轻轻蜷缩进他宽阔的后背与手臂构成的港湾,脸颊贴上他微凉的睡衣布料。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

我没有动,呼吸绵长,仿佛深陷梦境。许久,直到他身体重新放松下来,我才用一种模糊的、带着睡意的鼻音,蹭着他后背的衣料,喃喃出声:

“老公……”

“嗯?”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下意识地应了。

我继续用那种飘忽的调子,梦呓般低语:“楼上那个姐姐……为什么总是穿着红肚兜,站在那里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贴着的这具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压电流猝然击中!

下一秒,沈砚几乎是弹坐而起,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掀开了被角。黑暗中,他猛地扭过头来看向我,呼吸粗重,瞳孔在极微弱的光线下缩紧,爆发出一种近乎骇然的厉色。

“你看见谁了?!”他抓住我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劈开一贯的沉稳,尖锐得变了调。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他急促的、带着恐慌的喘息,在偌大的卧室里横冲直撞。

我被他剧烈的反应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冻住,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四肢百骸都在发麻。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透不过气。

黑暗中,我睁着眼,看着他模糊的、写满惊骇的轮廓。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压垮每一寸神经。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得像一缕烟,带着全然的、不知所措的茫然,慢慢渗进这令人窒息的黑夜里:

“……没有谁啊。”

“我就是……好像,做了个梦。”

他的手指依旧铁钳般箍着我,没有丝毫放松,胸膛剧烈起伏。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那两道目光,灼热又冰冷,钉在我脸上,试图剥开我的皮囊,看清里面每一丝颤栗的真伪。

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碾过心脏。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在这注视下崩溃的时候,他抓着我肩膀的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力道卸去,但那被掐过的皮肤依旧残留着尖锐的痛感和寒意。

他沉默地转过身,不再看我,伸手拧开了他那边的床头灯。

暖黄色的光晕瞬间驱散一角黑暗,却照不透他脸上的晦暗不明。他低头坐在床沿,背脊僵硬,手指插入发间,一个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带着某种焦躁甚至狼狈的姿态。

我没有动,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像一尊冰封的雕像,只有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看向他。

他就那样坐着,很久。

久到窗外的风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然后,他忽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衣帽间。我没有跟去,只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不是换衣服出差的动静,更像是在翻找什么,或者,只是需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独自待着。

冰冷的恐惧感此时才真正顺着血管蔓延开,爬满每一寸肌肤。

那座旋转楼梯……

那个女人……

那些佣人闪烁的言辞……

所有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句“楼上”瞬间点燃,呼啸着撞向同一个方向——一个我从未敢真正触碰的禁区。

这座别墅,根本没有楼上。

而沈砚的原配夫人,据说,正是七年前,穿着一件红肚兜,从别墅顶层跳下去死的。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衣帽间的门开了。

沈砚走出来,已经换好了出差的正装,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个瞬间失态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但他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压下去的紊乱。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动作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只是略微有些急。

“我走了。”他说,声音低沉沙哑,没有看我。

“嗯,”我把自己埋进被子,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路上小心。”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声渐远,楼下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车轮压过砾石路面,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彻底听不见任何声响,我才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裙。

卧室里死寂一片。

那件红肚兜还在抽屉里。

而沈砚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什么东西,在这座华丽坟墓一样的别墅里,在我和他看似完美的婚姻之下,彻底腐烂了,并且刚刚,被我不经意地撬开了棺盖。

我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出卧室,来到二楼的走廊尽头。

那面墙干干净净,挂着一幅现代派油画。

根本没有通向上方的楼梯。

我抬起头,望着装饰着繁复雕花的天花板,一股冰冷的、带着陈腐甜香的气息,仿佛无声地渗透下来。

那上面,有什么?

沈砚,你到底在怕什么?

那个死去的女人,又是谁?

继续阅读:第2章 《顶楼窥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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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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