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见到鹭洲现在的状况你就不会怎么说了。”
唐磊说完，把一打资料扔在了薛峰桌上。
“现在摆在鹭洲有两个最大的问题，一个是雾霾加重加浓导致农作物减产停产，贫困户既定的脱贫计划受阻，另一个是雾霾导致鹭洲医院里支气管炎、肺炎、哮喘这些疾病的就诊人数极具增加。你觉得，如果算上这些问题，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叹什么业内良心吗？”
薛峰抬手翻了翻资料，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永兴的责任、就是我薛某人的责任？！鹭洲的雾霾是我造成的嘛？不是！这些农户减产、就诊增加的事儿是我薛某人导致的嘛？也不是！既然都不是，我为什么要上赶着揽这些包袱？我脑子没毛病！”
薛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一脸理所应当。
“你要证据是吧？”唐磊吞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要是我找到证据了，你是不是就能切切实实地把这些下游厂商的脱尘除硫设备给安装了？是不是就能对永兴热能还没来得及出厂的设备重新做一次测评？”
“你这是和我较上劲了，是吧？”薛峰有点不可置否地看着他。
“不是较劲，是实事求是。”唐磊神色严肃。
“实事求是？唐磊，你知不知道，做经营如果都像你这样一根筋的话，我们早就得饿死了！”薛峰对唐磊口中的这四个字很是不忿。
争论了这么久，唐磊已经不想和薛峰再来回拉扯了。他站直了身子，神色坚定地直接开口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我会根据你的回答决定去留。”
“你！……”薛峰有些气急。
在薛峰的意识里，一向都觉得唐磊对永兴热能的感情很深厚，即便是没有他们之间的私交，唐磊也不会轻易离开。
可刚刚唐磊的话却彻底打翻了他的这个论断。这是来自唐磊的警告，他在告诉自己，如果不照着他的意思为鹭洲的、甚至是所有提供过不达标锅炉设备的下游企业安装脱尘除硫设备并进行设备新测评的话，永兴热能技术层面副总的位置就会空置出来。
这个警告很奏效，至少它让薛峰有些慌神了。
虽然说唐磊不是永兴热能的法人代表，他的职位也只是技术类的副总而已，但薛峰心里头清楚，作为永兴热能的原始合伙人，这些年下来，唐磊凭借技术水准在业内也攒了不少人气。
一旦唐磊离开，对于永兴热能的形象和股东信心而言都会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振动。
而这样的振动随即而来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股东资金的松动。
这对于此时的薛峰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换言之，此时的薛峰尚未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风起云涌，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唐磊知道，只是他最能对薛峰起震慑的地方，如果此时不用上的话，不仅是鹭洲，恐怕永兴热能所有的下游厂商所在之处都会为当地的空气污染“贡献”污染值。
这与他最初创立永兴热能时候的初衷并不相符，与他想要在合法合规的框架下创办实业的愿景不相符，所以，他必须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