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峰冷冷地笑了一声：“人命？唐磊，你也知道这两个字？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些人的命是命，薛钰的命就不是命吗？！！”
唐磊很无奈，过了这么多年，薛钰当时的一时冲动还是在薛峰的心里无法过去。
那是薛钰知道唐磊和宋柠要结婚，站在永兴热能厂区最高的屋顶，哭着喊着要跳下来，薛峰当时急得抓狂，还为此给了唐磊一拳。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嫌隙。
日常业务中，大家似乎并没什么感觉，但私底下，他们之间却不如之前那么交好了。
好在这些年在永兴热能的经营上大家还算齐心，这才没那么尴尬。
但此话一出，唐磊彻底明白了薛峰心里真实的想法。
“薛峰，你还要为这件事情寻出多少仇恨来？薛钰的事情我也很意外、很抱歉，但却没有错。她现在在国外很好，你还想要我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如果我和她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至于等到宋柠出现吗？更何况，宋柠离开之后，我仍旧无法接受她，你还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你！”薛峰气急：“简直不可救药！”
薛峰已经不想跟他理论了，每每提及他的这个妹妹，唐磊和薛峰之间根本就无法好好聊下去。
可是，唐磊并没有一走了之，因为他明白，自己来找薛峰并不是为了谈论薛钰，而是为了鹭洲那些下游厂商超标排放的问题而来。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唐磊继续道：“薛峰，我承认你在经营上有独到之处，但好像在经营的这条路上你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了，与我们最初合伙时的愿景相差甚远。”
薛峰扭着头没看他，不屑道：“你又想说什么？”
“你还想瞒我吗？化肥厂的环评报告、加装脱尘除硫设备的进度报告，还有你给我看的那些经费报表，都是造出来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唐磊半是震惊半是存疑地看着薛峰问道。
薛峰没有理他，脸上虽然不屑，却没了愤愤不平的样子。
唐磊知道，这是一种默认。
但这种默认让他觉出了心伤和失落。
“薛峰，最初创立永兴热能，就是因为我们都无法忍受前雇主为了逐利不择手段、为了经营数据昧着良心干一些你我都看不上的勾当，可现如今你的业内良心呢？还在吗？”唐磊直直逼问道。
“唐磊，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薛峰急了，“我问你，是谁带着一个原本只有百来号人的小厂成长为今天这个模样，是谁带着永兴快要丢了饭碗的员工甩清众泰泼过来的泥水？
你在厂里几千号人里随便拉几个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说我没良心？我的良心就是把永兴好好地经营下去，让每个员工都能感到温暖，这有错吗啊？有问题吗？！”
唐磊一时默然了。
论起在永兴的人气，薛峰确实很得他们喜欢。毕竟从建厂的第二年开始，永兴的业绩就很好，随即给予员工的福利也一直呈直线上升。很多应有的人文关怀和文化建设也从未落下过脚步。
为此，薛峰频频被媒体宣传为好榜样，甚至有员工自发地为他送来锦旗，称他是难得一见的好雇主。
如果不去鹭洲，唐磊仍旧觉得薛峰是一个优秀的经营者。
可是，当合规合法的大前提被攻破之后，薛峰此前的种种付出就没了站稳脚跟的依据，换言之，那些所谓付出在现在看来，不过是些海市蜃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