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狄仁杰的话音刚落,宁福海顺着狄仁杰的视线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残留在马车后车轮上的血迹,顿时,宁福海的神情就是一变。这么明显的血迹,可是他回来了这么久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宁福海本来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这些细节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莫说血迹了,就算是再明显的东西,如果宁福海不是放在心上的话,也是丝毫都注意不到的了。不过,这些话宁福海面对着狄仁杰的时候自然是没有胆子说出来了,尤其是在狄仁杰这明显的审视目光的压迫之下,宁福海自然是更加地不敢说了。
“这…这…”所以,宁福海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狄仁杰看到了这滩血迹,再加上之前的推测,狄仁杰其实很大程度上都已经确定了,更何况宁福海如今这副模样,狄仁杰一看就知道他心虚。
“大人,有什么地方不妥吗?”宁福海本来就已经心虚,再加上狄仁杰和王元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滩血迹上,也不知道是在查探些什么,宁福海没办法,只好开口说话转移狄仁杰和王元芳的注意力。只是,宁福海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这句话,狄仁杰和王元芳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这宁福海的眼神究竟是有多大,才会对着这么明显的一大滩血迹视而不见?只是现在,一切还都没有彻底搞清楚,狄仁杰也并不准备说破。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的话,总会有些蛛丝马迹遗漏出来的,狄仁杰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身对着边上的王元芳道:“元芳,这马车轮子上的鲜血痕迹,有没有办法查出鉴定她是属于谁的?”
关于痕迹鉴定这一方面,其实就连王元芳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原本王元芳的尸体的鉴定就比不上李婉清,而那痕迹很显然要比鉴定尸体要精细上许多,也要艰难上许多。所以从一滩血迹上探查出这个痕迹到底是属于谁的这一点,很大程度上来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所以,听到狄仁杰的询问,王元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过随即,王元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如果婉清在这里的话应该还有点可能。”只是他们来临安这一趟因为受了太后的密令,名为外出游历,实际上却是出门寻找皇帝的,所以李婉清和童梦瑶他们根本就没有跟着狄仁杰他们出来。
所以,眼下这个问题,暂时应该是没有办法解决了。狄仁杰沉默了一会儿,又转身看向因为刚刚他说的话而微微露出点不安神情的宁福海开口道:“大人,刚刚那个问题,你回来顺天府的路上真的没有见到过一个女子吗?”若说狄仁杰之前是怀疑,那么在看到这滩血迹之后狄仁杰心里地猜测实际上已经有七八分的肯定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宁福海肯定是说谎了。虽然不能够确定宁福海是在什么地方遇见那个女子的,但是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宁福海所遇见的那个女子,肯定是苏盈绣。
至于那滩血迹几乎是毫不怀疑地可以肯定,那车轮上的血迹肯定是苏盈绣的。狄仁杰蓦地有些紧张,也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感觉。如果那滩血迹真的是苏盈绣的,那么苏盈绣现在究竟在哪里呢?看之前皇上提到苏盈绣的态度,很明显是对苏盈绣上了心的,在皇上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保证了的,到时候若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带回苏盈绣,到时候触怒龙颜的代价…狄仁杰想到这里蓦地不敢再想下去,现在苏盈绣肯定是在宁福海的手里,可是整个顺天府这么大,就算是要找,光凭他和王元芳两个人显然是不切实际的。顺天府的环境对于刚刚到这里的他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确定方位找到一个人?
而且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就连苏盈绣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在也并不清楚,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找得到。想到这里的狄仁杰忍不住心底地焦灼,连带着对着宁福海的态度也更加地恶劣:“宁福海,你还不准备说?!是要真的等到我查清楚了,然后上达圣听问罪吗?”狄仁杰这话虽然是带了点威胁的意味,但是说的也是实话。苏折的嫡女苏盈绣本来就是一个月后选秀花名册上的人物就算是如今兵部尚书府出了这样让人猝不及防的意外,但是也改变不了苏盈绣依旧是秀女这样的身份。何况皇上如今的态度在狄仁杰看来很明确,是对苏盈绣上了心的。
狄仁杰毕竟是破了那么多年的案子,又身处朝廷那么多年,自有一股自身形成的官威在的,又岂会是宁福海这种顶着朝中要职,却什么都不会又胆小怕事的宁福海所能够招架的?何况宁福海本来就做了亏心事。狄仁杰的话音刚落,宁福海就已经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脸上的神情和刚才比起来更加地慌乱了:“大人!大人!我这是真的不知道啊。”要说宁福海也真的是衰到家了,说的难听一点,宁福海虽然身处在顺天府尹这样的位置上,但是宁福海却从来都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成绩,再加上这几年天子脚下又没有什么轰动的案子发生,所以宁福海的日子也委实太顺了些。
这顺心的日子过得久了,宁福海自然也就不以为然了起来,又处在这样的位置上面,虽说并没有敢做出什么欺压百姓草菅人命这样让人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一条普通百姓的人命,宁福海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所以狄仁杰最初询问的时候宁福海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还是看到了车轮上的血迹之后才猛然间想起来,只是自己不问缘由就打了那个女子,若是说出来的话狄仁杰肯定是会怪罪的。只是宁福海原先想着,左不过也就是个普通女子罢了,就算是狄仁杰要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他也不过就是打了她一下。直到看到那滩血迹之后,宁福海才惊觉当时自己不过是厌烦有人挡着路,根本就没有细看,不会是出了人命这样的严重吧?只是宁福海不知道的是,刚刚他那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已经完全落入了狄仁杰的眼里,狄仁杰是惯会从一个人的神情和言语中查探出蛛丝马迹的线索的所以就算刚刚狄仁杰还尚且存了一丝犹豫和不确定的,看了宁福海的神情之后也变成了十分了。
所以狄仁杰也丝毫不拐弯抹角地直接道:“苏盈绣在哪里?”
宁福海此时早已经吓地三魂没有了七魄,狄仁杰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宁福海就已经几乎匍匐在了地上,语气是控制不住地战战兢兢:“回…回狄大人的话,那苏姑娘,的确是被我的人带了回来。”宁福海说到这里,狄仁杰的目光中已然闪过一丝光亮,几乎是略有些迫不及待地拽住的衣领开口:“她被你的人带去哪里了?快说!”
“她…她被关在顺天府刑房最底层的大牢之中。”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宁福海的后半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原本被狄仁杰拽住了的衣领就骤然间一松,还没等宁福海回过神来,狄仁杰和王元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狄仁杰几乎是飞速地奔跑着,向来运筹帷幄的狄仁杰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顺天府的地牢,那是什么地方?狄仁杰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也知道,顺天府的地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的地狱,何况还是最底层。狄仁杰曾经听说过,顺天府的最底层除了最恐怖的刑罚和刑具之外,在顺天府最底层的监牢里呆过的人,从来不是疯就是傻的。
因为顺天府监牢的最底层不仅仅是刑罚的可怕,与之相比更加可怕的,就是看守顺天府监牢最后一层的那几个衙役。据说看守顺天府监牢最底层牢房的衙役,那都是最没有人性的东西,简直完全可以说是禽兽不如也不为过。若是苏盈绣真的阴差阳错地落入了这样的地方,狄仁杰几乎是毫不怀疑,苏盈绣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该死的!”狄仁杰忍不住拽紧了拳头咒骂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一路上还有一脸莫名拦截的人,狄仁杰干脆把那块金书铁券扔了出去,然后一路都畅通无阻。
“你们…你们…你们别过来!你们想干什么?”苏盈绣看着面前这几个越来越逼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猥琐的人,从未经历过这样局面的苏盈绣,早就已经惊魂未定,冷汗已经沾湿了整个后背。那些衙役似乎很欣赏苏盈绣这个胆战心惊,惊恐莫名的表情,故意放慢动作,却又恰到好处地把苏盈绣逼进了角落的位置。
“我们不过来,又能去哪里呢?”明显不怀好意的声音就响在了贴近苏盈绣耳朵的位置,同时有两双手已经急不可耐地撕扯起苏盈绣的衣服了。狄仁杰和王元芳双双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几近不堪入目的画面。
“住手!”麒麟刀随着狄仁杰的呵斥声正中那些衙役中的一个,顷刻那衙役便倒了下去,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