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群衙役似乎是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而且还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于瞬息之中,而且是一击毙命,一时之间纷纷回过头去看。似乎是刚才那个衙役中领头的那个人问了一句,只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狄仁杰沉着一张脸色,一言不发地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脸色难看至极的王元芳。
“你…你们是谁?”那人见狄仁杰和王元芳都不回答,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里的气势比刚才已经弱了三分。或许是狄仁杰眉目中冷肃和深沉以及沉默着一语不发的样子让那人感觉不明所以,摸不清楚狄仁杰的底细,又似乎是意外于狄仁杰居然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外面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阻拦。只是那些衙役又怎么可能想到,外面的人在狄仁杰和王元芳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宁福海给撤走了,而且就算他们在这里的话,以狄仁杰和王元芳两个人,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又是堂堂的国舅爷,就算那些人都在这里的话,也是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的。所以狄仁杰和王元芳能够进入地牢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狄仁杰握在手里的麒麟刀因为刚刚杀了一个人的缘故所以现在那刀柄上还在不间断地往外冒着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牢里本就阴暗潮湿的地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样的画面吓到了那些衙役,一时之间,那些衙役,包括之前出声质问狄仁杰是谁的那个人似乎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狄仁杰越过那些个衙役之后就站在了被绑着吊起来的苏盈绣的面前,狄仁杰沉默了良久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的拳头上的青筋暴露已经泄露了狄仁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饶是狄仁杰自诩淡定非常,也忍不住被眼前所见到的画面给惊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此刻,在狄仁杰眼里的苏盈绣的状态,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血腥。
除了血腥之外,狄仁杰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样的词语更适合眼前的苏盈绣。如果不是苏盈绣现在是被吊起来的,若是别人说苏盈绣刚刚还在血水里浸过,狄仁杰也是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狄仁杰顿了半晌,似乎是终于回过了神来,一言不发地伸手就准备把苏盈绣给解下来。苏盈绣身上的伤就算是狄仁杰破案无数阅人无数,见过无数受过刑罚的犯人,但是狄仁杰突然觉得,在那些犯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的严重程度比得上此刻在狄仁杰面前的苏盈绣。狄仁杰和王元芳冲进顺天府的地牢的时候苏盈绣已经昏迷了过去,就算是换作其他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受了这么多惨不忍睹的刑罚之后,怕是也早就因为疼痛而晕了过去,何况苏盈绣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还是一个曾经娇身惯养的弱女子。狄仁杰解开了捆绑住苏盈绣的绳索之后,因为惯性的缘故苏盈绣就要向地上栽去,狄仁杰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苏盈绣的身子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倒进了狄仁杰的怀里。
那些衙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狄仁杰拦腰抱起苏盈绣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而这一次,那些衙役却是一个都没敢上前阻拦,大概是因为狄仁杰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就眼睛都不眨地杀了一个人,饶是这帮想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都被狄仁杰的手段狠辣给惊地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苏盈绣整个人被狄仁杰抱在怀里,可是狄仁杰却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一般,苏盈绣整个人都轻地让人感觉不到一般。而且抱在狄仁杰的怀里,狄仁杰几乎都感觉不到苏盈绣的分量,只是苏盈绣的衣服都已经和一件“血衣”可以媲美了,狄仁杰穿着的是白衣,抱着苏盈绣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会儿,白色的衣角上就已经沾染上了同样的血色。
“大人,这?”等到宁福海赶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狄仁杰抱着苏盈绣的画面,还有王元芳脸色难看地跟在狄仁杰的后面。狄仁杰抱着苏盈绣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对于宁福海的到来以及宁福海说的话都恍若未闻。宁福海乘着狄仁杰和王元芳行走间的空隙朝着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入目只剩下半吊着的刑具,而且有一半都还是染着鲜血遗留的痕迹,这些刑具之前是做什么用处的看眼前的情况可想而知。宁福海看着那几乎是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以及一刀毙命的倒地的尸体,宁福海的神色一时间惨白地跟白纸有的一拼。
虽然宁福海一直都知道这顺天府地牢里的猫腻,但是对于那些猫腻,宁福海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宁福海就做好了这些阴暗都被狄仁杰王元芳发现,但是现在这个架势,宁福海知道,事情恐怕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果然,狄仁杰和王元芳即将转身走出大牢的大门的时候狄仁杰突然顿住了步子,狄仁杰的语气淡淡地,但是却让宁福海本来就惨白的神情更加惨白了。
狄仁杰说的是:“宁福海,你知道欺君该当何罪?”
皇宫里,皇上失踪多日的传言因为今日早朝的时候李治的突然现身而不攻自破,一切,似乎依旧还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除了皇上上朝的时候似乎频频地出神之外,其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下了朝,李治直接往太后的宫殿而去,李治知道这次自己猝不及防地离宫的确是有些任性了,只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这次他没有离开皇宫的话,他也就没办法遇见苏盈绣了。想到苏盈绣,李治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些,脚下的步子又欢快了些。太后的宫殿里,依旧和往日一样,太后悠闲地靠在太妃椅里,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因为皇上的归来又松懈了下来。
李治进来的时候,太后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看到李治进来,顿了一下,然后淡淡的开口:“怎么,皇上舍得回来了?”语气略微有些埋怨,李治自然是已经看得出来,于是倒是进了不是,离开也不是,最后,李治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对着太后行礼道:“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不敢,皇上日理万机,哀家又怎么敢劳皇上费心?”太后的语气依旧有些不咸不淡地,只是神色比刚才已经柔和了许多,虽然责怪皇帝,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作为母亲,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会忍心责怪。
“母后。”李治看出了太后语气中的松懈,连忙赔着笑脸:“母后,儿臣只是出去游历了一圈嘛。”游历当然只是一个说法,太后这会儿心情也还不错,也就随着李治的语气道:“那你游历可有什么收获?”说到游历的收获,李治还真是有件事要告诉太后,这件事情李治相信太后也知道的,只是因为他离宫的这件事情给暂且搁置了,不过现在他回来了,这件事情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想到这里,李治对着太后行了一个礼道:“儿臣此行的确是遇到了一件事情,而且,母后也一定已经知道了,就是兵部尚书府李家,被灭门的事情。”也不知道苏盈绣这会儿怎么样了,狄仁杰他们应该已经在查案子了吧?
听到李治的话,太后原本随意的表情也难得变得有些凝重了,这件事情太后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与之相比自然是皇上的安危更加重要了,现在皇上没事了,太后这样想着,又看李治的神情和语气似乎也不是很紧张,想着李治这模样应该是心里有数了,便开口道:“听皇儿的语气,事情似乎已经着手解决了?”
李治点了点头,只是神情和语气却依旧不见放松,毕竟现在,他也不知道事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不知道苏盈绣到底如何了。现在的李治当然不知道苏盈绣陷入的空前惨状,若是知道了的话,此刻李治怕是又要心绪不宁了。
“大夫,如何?”顺天府内院休息室,狄仁杰语气颇有些急切地看着把完脉站起来的大夫,开口问道。大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从回来就没有苏醒过的苏盈绣,眉头皱地很紧:“这位姑娘身上的伤虽然很严重,但是真的伤到内脏的伤口只有三处,我已经给她上药止血了,只是…”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有点犹豫,沉吟了一下却又继续开口:“只是,这位姑娘身上的鞭伤,刑具伤口无数,虽然这些伤口不会致命,但是…”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狄仁杰追问了一句:“到底如何?快说!”
“这位姑娘的伤口虽然不会致命,但是…只怕是只会痛死。”
只会痛死?狄仁杰的目光蓦地一紧。苏盈绣的安危李治走之前是特别交代过的,现在,如果苏盈绣出了什么事情,又该作何交代?王元芳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看向同样也是一脸难色的大夫,开口:“大夫,那可有什么治疗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