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他们一行人和安邦他们一队人迎面碰上却是已经第二日的晌午过后了。这和狄仁杰记忆里的前世又有些不一样了,时间上的差距。不过现在狄仁杰已经不会因为这些细节方面的差距而花心思去纠结了。现在的狄仁杰自己渐渐地不被自己的那些记忆所影响,而是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果不其然,走在那群人最前面的安邦率先开口询问狄仁杰他们。而狄仁杰,却也是再次察觉到了安邦这个人的敏锐程度。但是点解显然不怎么担心,知道了前世的那些事情的发展,狄仁杰知道,安邦其人,其实是并不坏的。再者,狄仁杰也是不怕的。
“呵,这倒是奇怪了。这里又不是你的地盘,难道还不准我们走了不成?”心下并没有多紧张,所以狄仁杰又恢复了往常玩世不恭地嬉笑模样。要说这次意外的重生除了王元芳之外狄仁杰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大概就是又恢复了从前的“万事都端着一副戏虐态度”的吊儿郎当的姿态,而不是那二十年压抑沉默的高官狄大人。
“你?!”陈奇显然是看不惯狄仁杰这副样子的,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站在狄仁杰身后的王元芳已经上前一步,亮出了手里的令牌:“我们,是过路的官差,至于。王元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也是往日里一贯的高傲:“至于我们要做什么,我想,无可奉告吧。”狄仁杰则是自王元芳开口说话开始就一直盯着王元芳,嘴角一丝笑意,若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其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丝宠溺的味道。
狄仁杰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算得上是了解王元芳这个人的,别看王元芳一直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其实这个人的骨子里的傲气和脾气比起他狄仁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狄仁杰知道收敛,而他王元芳的棱角显然并没有完全被抹平。可不,王元芳现在说的这番话,狄仁杰可是听出了满满的挑衅的意味。
王元芳说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地就是:“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事,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闲的?”这样想着的狄仁杰,蓦地一声低笑自喉头溢出,震动整个胸腔。
只是狄仁杰这般笑意,落在陈元陈奇的眼里,就是比王元芳更明显十足的挑衅了。只是这些人明显像是有什么顾虑的模样,在安邦阻止之后便悻悻然地不再开口。
两队人,两个方向,不同的目的。
“少爷你说,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二宝到底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有说不出的好奇,这也间接让二宝变成了一个“十万个为什么”,若是从前 的狄仁杰,必然是会逗乐般地训斥上两句,只是如今的狄仁杰却不会了。看着面前尚且不谙世事单纯如此的二宝,狄仁杰却蓦地想起那个已然垂暮之年的狄二宝那个面对着自己日复一日沉默和改变,同样也变得越来越会叹气的狄二宝。
甚至某些时候,狄仁杰觉得,二宝或许清楚他的心思,清楚他的痛苦,他只是不说。
“少爷?”狄仁杰的沉默以及那种和以往明显不同的眼神让二宝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二宝觉得最近自家的少爷变得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可有时候二宝少爷似乎依旧还是那个少爷,很奇怪的感觉。
“很显然,他们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芳儿……咳,我是说元芳在亮明官差身份的时候,那为首的人明显是有些忌惮的,这就说明他们做的那一剑事情,他们的目的,绝对不单纯,起码是不能坦白让人知道的。”狄仁杰当然早就知道安邦那些人要做的是什么,只是对于二宝他们,狄仁杰能够说的,也不能很明确。
身旁的王元芳不知为何从狄仁杰开口开始就显得很沉默,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有些沉郁。狄仁杰注意到了,突然就想起长安陷入彻底的混乱之前,发现无头女尸是郦妃的时候,王元芳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哀伤。一瞬间的心口疼痛,让狄仁杰没办法去深究王元芳为何会在此时露出这样的表情。狄仁杰只是故意用调笑的语气开口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只是元芳,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装一个小官差啊,我亲爱的,国舅爷大人?”
“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几乎是不做任何思考,王元芳的回应在狄仁杰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响起。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气氛突然有点微妙,狄仁杰却是有些高深莫测地笑起来,是怀念,是熟悉,或者又是其他什么别的情绪,总之看得王元芳莫名有些说不出话来就是了。
“我们快些走吧,不然难不成今夜还要露宿山谷不成?”最终,王元芳有些挫败地转移话题。
“恐怕是。”狄仁杰说话的时候是背对着王元芳的,看着日头已经渐渐下落,暮色已然四起的山谷,神色有点严肃。
他们,自然是要留下的。因为今晚,大概又有一件命案要发生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来不来得及阻止,或者说,他们该不该阻止?这是狄仁杰重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产生是改变事情发展,还是由着它发展,他们只负责破案这样的想法。毕竟,狄仁杰如今最重要的目的,只是为了护着王元芳不是么,至于别人的事情……狄仁杰顿了顿,突然就摇头笑了笑。
罢了,如果这些事情都不管的话,他也就不是狄仁杰了,何况那个人,也不会希望自己这样做的。让他讨厌的事情,狄仁杰你到底在想什么?收回思绪的狄仁杰后退几步回到王元芳的身边:“元芳,今晚辛苦你了。”
“嗯?”王元芳有些莫名其妙。
“照顾婉清,和梦瑶。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绝对会有事情发生。”狄仁杰微微笑,只是眼中却不见丝毫的笑意。
很显然的,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狄仁杰固然是知道会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将要发生的某些事情。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的地点和人选,但是具体是什么时间,狄仁杰却是不知道的了。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狄仁杰会晚了那么一步的原因。
但是不管如何,人,都是要救得。真相,都是要揭开的。只是这吴家主仆,吴芊芊和吴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原本,今日遇见安邦他们的时间,就是前世和吴芊芊和吴伯遇见的时间。
可是现在,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狄仁杰有些摸不清头绪。
恐怖谷的深处。给吴伯处理好伤口的吴芊芊听了吴伯的叙诉沉默了良久。
“小小姐?”吴伯忍不住有些担心。
“吴伯……你是说,你在对代云下手的时候有人阻止,那人还是安邦他们之后遇见的官差?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吴芊芊沉吟了半晌开口到。
“是。”吴伯垂眸应。心下也有些奇怪,他们这次的计划明明精确保密到万无一失,为何还是会有人发现,想要阻止他们的人是谁?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吴伯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我去会会他们。吴伯,给郭大哥递个信吧,我今晚会去见他们。”吴芊芊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只是这个决定却让吴伯大惊失色:“小小姐,这恐怕不妥,这个狄仁杰绝对不简单。”虽然不曾正式见过面,但是不知为何,吴伯就是有这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是吴芊芊心意已决。
“吴伯,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屠龙堂。
“你说什么?左使计划失败?”那高座之上带着吓人的面具的男人,似乎对下属报告的事情第一次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终于不再是一副不屑的神态和语气,微微上扬的语调显示,显然这个消息并没有让高座之上的那人生气,反而是,颇有兴趣。
“呵呵,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了啊,狄仁杰,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你是在保护什么人吗?保护他,不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本座现在有点好奇了,你要保护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今晚的夜不知为何有了丝丝凉意,这样的凉意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在这样露天的环境里这样睡一夜还是会生病的啊。狄仁杰回头时正好看见原本清醒着的王元芳不知何时已经侧头歪在一旁的假石上睡着了。淡淡的火光映照着那张脸更加地白晢,狄仁杰却是笑的有些无奈。
褪去自己的外衣,狄仁杰轻手轻脚地帮已经睡着的人盖上,注视了那人良久,狄仁杰有些情不自禁地开口:“若是,一直就这么看下去,就好了。”
再回头时狄仁杰的神情已然变得坚定,这些事情,自然依旧是,要改变的,只是他会保护他,这些事情,就让他一个人去解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