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狄仁杰和狄知逊所说的,皇上在召见狄知逊的同时也召见了狄仁杰,其实狄仁杰并没有撒谎。李治的确同样召见过狄仁杰,不过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李治之所以召见狄仁杰,是为了武媚娘的事情。
是的,之前在离开感业寺后没有发生的,武媚娘入宫的事情所造成的严重风波,现在,发生了。虽然狄仁杰不明白为什么其他发生的事情虽然都有所改变,但是大体上都也还和前世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为什么现在武媚娘入宫的这件事情所引起的风波,既然之前并没有发生,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恰恰是在这种时候,发生了。为什么在时间上,这件事情会差别了那么久。这样的疑问直到狄仁杰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皇宫,入了玄武门也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当然,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好时间,还是解决眼前的问题最为要紧。这么想着的时候,狄仁杰已经站在了皇宫大内御书房的门外。拜李治所赏赐的那块经书铁卷所赐,狄仁杰进宫几乎一路都是畅通无阻毫无障碍的,一路就这么到了御书房的门外。
让御书房门外看守的小太监见了那块金书铁卷自然是丝毫都不敢有任何怠慢地就进去禀报去了,很快就带来了皇上召见的话来。这速度,连狄仁杰都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御赐的东西,效率就是不一样啊。
李治自宣了圣旨开始就一直在等待狄仁杰的到来,狄仁杰进去时敏感地注意到李治的眉眼之间那几乎遮掩不住地焦灼之色,看来这武媚娘入宫一事所带来的风波,给李治带来的压力也绝对不算小。想到这里,狄仁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已经经历过舌战群臣的狄仁杰自然是早就已经知道,李治现在所面对的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和压力。
想到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记忆之中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狄仁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草民狄仁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拉回了有点控制不住飘远的思绪,狄仁杰跪了下来,对着李治行礼道。”李治似乎是有点疲惫,对于狄仁杰的举动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狄仁杰起身,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此番摸样落在狄仁杰的眼里让狄仁杰顿时就忍不住有点担心:“皇上,你没事吧?”李治对于武媚娘的用心,用情至深狄仁杰前世的几十年里也是亲眼所见的,所以对于李治此时失魂落魄的摸样,总是有些担心的。
李治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开口,只是说话的音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沙哑,似乎是极度的疲惫:“狄仁杰,你该是了解朕的,这些虚礼便罢了吧,平日朕见得多了,现在难得有清净一些的时候,还这般拘束你是故意让朕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吗?”李治的语气故意有些不悦,狄仁杰于是只好作罢。
“不知道皇上这么急着召见我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狄仁杰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岂不是然人感觉很奇怪?只是李治在听到狄仁杰的问话之后,却是沉默了下来。李治看着狄仁杰,看了许久许久,却是自始至终都一语不发。
“皇上?”许是因为气氛的沉默让狄仁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所以,狄仁杰忍不住喊了一声。似乎是狄仁杰的喊声终于让李治反应了过来,不再盯着狄仁杰。虽然狄仁杰是什么都不怕的,但是李治那样的目光,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还是会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
“咳,狄仁杰,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朕为什么招你来,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你说朕猜的对吗?狄仁杰?”李治看着狄仁杰,目光灼灼。
“可是为了,武媚娘?”狄仁杰一边看着李治的脸色,一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李治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了,那么对于朕找你来所为何事想必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了。狄仁杰于是干脆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本来嘛,他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只是因为不太确定而去试探,而现在看来怕是也八九不离十的了。
“那。虽然知道,但是显然是不能表露出太多的不是么?所以狄仁杰干脆将主动权交给李治。
李治叹了口气,过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开口开始叙诉最近发生在宫里的事。郦妃遭到袭击的事情是在第二日从皇宫里传出去的。郦妃便从那日就开始昏迷,一直到如今都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而那所谓袭击郦妃的歹徒李治虽然下了死命令去调查了,可是直到今日也依旧都没有找到关于那名歹徒丝毫的踪迹。而郦妃被袭击的事情,李治虽然已经命人压下,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皇宫里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样的事情会这么快就被褚遂良和长孙无忌他们知道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然后,不可避免的,已经被压制了许久的武媚娘入宫的那件事情,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再次拿出来被争论了。而李治之所以会找上狄仁杰,是因为这流言的趋势已经走向了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地步,李治也是已经被逼到了一种无可奈何的地步了,所以才会找到狄仁杰,希望狄仁杰或许会想到办法来解决这些事情也说不定。这样想着,李治却是再次忍不住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和李治一样,狄仁杰在那一瞬间看着李治也是忍不住开始发呆。那一瞬间,狄仁杰有些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来那二十年的时光。那,武媚娘君临天下的那二十年的时光。现在的李治怕是永远都想不到,现在自己几乎爱到了骨子里的武媚娘,将来有一天会代替他,成为这大唐天下的主人。
狄仁杰想,他或许是能够体会到武媚娘的那种心情的。因为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想要守住这个原本属于那个人江山,企图以此来安慰自己早就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因为这里有太多关于那个人的回忆。就算武媚娘最后成了这大唐天下的主人,但是武媚娘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女人,都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女人。因为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企图在曾经充满那个人的回忆之中麻痹自己空寂许久的内心。
这样的做法,和狄仁杰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是如出一辙。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在一片反对声最强烈的时候,选择站在这个坚强却又脆弱的女子身边,或许,自己会选择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在武媚娘的身上,能够看到自己熟悉的影子。
“狄爱卿?”回过神来的李治却发现狄仁杰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神游太虚了,联想到刚才的自己,李治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顿了一下才又道:“狄爱卿,对于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亲眼看到事情经过和前因后果的自己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不过狄仁杰却突然联想到一些事情。或许武媚娘的事情被推迟到现在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一瞬间,狄仁杰的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并且因为这个想法而淡淡的窃喜着。
应该可以的,如果他帮李治解决了这件事情,那么自己有所求,李治应该也是会答应的吧?若能借李治的口从而护住那人的周全,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样想着,狄仁杰连日来有些阴郁的心情突然之间大好,这点从狄仁杰嘴角那抹复又勾起的慵懒笑意就可以看地出来。
“皇上,臣的确是有办法的,这件事可以交给微臣去办。但是在此之前,皇上,狄仁杰想请求你一件事情。”事情还没有解决就要讨奖赏,李治对于狄仁杰的这般行为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假意斥责几句,但是在触及狄仁杰眼中的坚定又带着微微恳求的目光之时,李治突然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灼灼的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丝微弱的恳求。明明很执着却又让人觉得很脆弱。这样的目光居然会出现在向来玩世不恭的狄仁杰身上,李治一瞬间便有点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狄仁杰露出那样的表情?李治突然很想知道。
“说吧,什么事情?”李治的口吻已经正经下来,不似方才玩笑的语气。
“皇上,若是此事,狄仁杰办成了,那么请皇上准许狄仁杰所求,狄仁杰,想为最重要的人讨个人情。”狄仁杰说这话的时候又跪了下去,语气坚定,神情也是几乎罕见的严肃和坚定。这样反常的狄仁杰,让李治眼中的疑惑更加深了,对于狄仁杰口中“人情”是为了谁,只是看狄仁杰的样子,似乎也不愿意多说。罢了,李治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既是有所求,那么自然到求的时候就知道了。
“好,朕答应你,不过你也要把事情办成了才行。”李治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门外褚遂良长孙无忌等人的议论声和争执声就已经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