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褚远山察觉到楚梦漓年纪太小，便没打算多加追问的原因。
这样的问题对一个小丫头来说，着实太早了些。
而且，就算是个读书人，这丫头也是一名女子，根本用不着思虑这些的。
却不想听完了褚远山这一席话的楚梦漓，突然眉头一皱，已然凝神苦思了起来。
“我是谁，为何而读书，又想去往何处……”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楚梦漓终于有点明白，为何李轻舟非得让自己上楼来的原因了。
天性聪慧的人，的确容易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因为无需努力，哪怕是一辈子活得漫无目的，他们也有办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逍遥自在。
可也正是因此，他们从来不会去思索，“自己究竟是谁”，“这一生有何抱负”这类问题。
至少楚梦漓在这之前，就从未想过这类的问题。
而且，以她的楚家大小姐身份，本质上也根本用不着想这些。
楚梦漓将目光，转向先前路过的那一卷卷字画：“原来如此，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她盯着那些豪情万丈的诗词，突然间明悟了些什么。
“来这儿的人，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并且决意了未来一生，哪怕流血流泪，也要为之奋斗的抱负。”
褚远山的声音仍旧平静，淡然接过话说：“既然上天赐予了你们才华和天赋，若是一生受困于自负和傲慢之中，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登高望远，明镜正心，好景良时，莫要辜负。”
老人家仿佛在和楚梦漓闲话家常一般，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明明能够引导决定着人的一生，却并不存在那种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过，话说如此，有志者未必事竟成。”
言罢，诸远山又话音一转，语气变得哀怨了几分。
“其实你从那些诗词歌赋中便不难看出，即便是历史上那些才智非凡的伟人，最后也未必能有几个夙愿得偿的。”
“只是相比起毫无方向，稀里糊涂的活着，若能有个目标，总比没有更强罢了。”
楚梦漓了然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夕阳应声：“所以院长才会问我，来这儿后看到了些什么，其实是想让我认清自己的内心，对吗？”
“每个人来到这儿后，看到的景色皆有不同，所思所虑自然也不同。”
褚远山神采飞扬地一边写，一边淡然应对道：“有的人看到了民生疾苦，有的人看到了富贵堂皇，有的人看到了名垂千尺，有的人看到了功名利禄……最后所选择走上的道路，自然也不同。”
楚梦漓闻言，随之也慢慢陷入沉默。
只因老院长所说的一切，她似乎都看见了，但又似乎都是晃眼而过。
或许李轻舟的话并没有错，她活得太过没心没肺了，从没有过真正想要的东西。
哪怕以前有过，现在也彻底丢弃和迷失了。
“诸院长，我想守护好自己的家人，我想让自己在乎的那些人，都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上幸福的生活，这算是我的理想和夙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