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陈封讲述那些司天秘闻的过程中,我没有注意到,山庄外面,已经刮起了风。
陈封说完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风一下子灌进来,我的左耳似乎变得有些不同,我开始能够清晰地听到风声里面,有很多人在切切私语。
我屏气凝神,希望可以听到这些声音都在说什么,慢慢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人生噪杂的饭馆。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个瞬间,我忽然在这些声音当中,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真的非常非常熟悉。
我仔细去听,就发现这个声音说的那些话,竟然似曾相识,那都是我在宴席上说过的话,非常像,但我仔细去听,又发现其中一些细节的不同。
我想听出那些不同,但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鼻腔忽然一热,我瞬间惊醒,一抹鼻子,全是血。
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那确实是我的声音,应该是风声记录下了我今天下午所说过的那些话,但为什么听上去又会有很多细节上的不同?是我记错了,还是风声对我造成了记忆错觉?
我清醒过来的同时,鼻血就止住了,我看着手上的血,心说我怎么也流鼻血了,是副作用吗?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风的副作用。”陈封回道,“我改变了你耳朵的部分功能,所以你能听到这些风里的声音,但因为对手在风里动了手脚,普通人去听风,在里面出不来的话,就会流鼻血,直到死亡。”
“那为什么我听到自己说过的话,会跟现实中的不同?”我问道。
“我用我移过来的风,混在了他们的风里,我要改变他们对你的分析结果。”陈封回道,“他们最后分析出的结果,会对我们有利。”
我听完心说真的还是假的,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斗法吗,也太牛逼了……我忽然非常想再听听风里的声音,我想知道陈封在风里动了什么手脚,于是我深呼吸,准备重新进入风声当中。
但陈封看到后突然点血一样把手指点在了我的耳朵上,我的左耳瞬间恢复正常,再去听的时候,就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已经听不出跟普通的风有什么不同。他对我说道:“别再听了,守住门口,谁也不要放进来,我要听风了。”
陈封说完,再次走到窗边,迎风吹起了骨笛。
写着他名字的那只幡被风吹得乱舞,他一直在吹,手指不停地在骨笛上滑动,我什么都听不到,但却能感觉到整个房间内气压正在发生变化。
八月的天气,房间里竟然逐渐变得阴冷起来,我打了一个哆嗦。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就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心说他这是在跟风里的东西交流么?交流什么呢?
“能不能让我听听你吹的是什么?”我问了一句,但刚问完,我就意识到这么说他是听不到的,于是我朝他走过去,十分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听风的。
但才走了两步,房间的门却响了。
我下意识问了一句是谁,然后就想去开门,可手刚碰到门把手,我忽然想起陈封的话,又把手收了起来。
凤尾山庄的房间都没有猫眼,我只能再次问道:“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应,但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我疑惑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钟了,按照我的计划,八点钟是我打开凤尾山庄地下一层的时间。凤尾不在,那套防盗门只有我能打开,如果有人想用炸药炸开,就算整座山庄都炸塌了,估计也炸不开那道门。
我这边的人,都被我安排了不同的任务,豪斯和西蒙负责盯着外面的人,虽然那都是一些马仔,但保不住人太多,要真闹起来,是个不小的麻烦,不过西蒙可以威胁他们,如果敢乱来,就炸掉他们所有的车。独眼叔干不了需要卖力气的活,所以他负责指挥那些女服务员巡视四楼,他们有内部的对讲机系统,而一旦哪个楼层有异动,我的对讲机会第一时间收到信息。看门的依然是玫瑰王、哑巴和屠夫,他们只需要保证里面的人别出去,外面的人别进来,当然这是一个虚招,要是真有人想出去或者想进来,不走正门也是可以的。猴三的任务陪着三楼的大佬们打麻将,我让他放话给那些人,江湖上的传闻都是四楼的人放出去的,我今晚就会让他们现出原形,但是大佬们必须保证他们的手下会配合我抓到四楼的人,他倒是很乐意干这样的事情。
所以,敲门的不可能是他们,至于四楼的人,此时应该在听风,而且就算是他们中间有人上了五楼,我也应该会提前收到独眼叔的提示,但是没有。
所以,我能想到的人,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鸭舌帽女人。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路上没有再拦截我,很可能是因为路上出现了其他的车队,她不好下手,但是现在,我都已经到了这里,半路拦截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发生,但是孤男寡女的,找我聊聊应该还是可能的。
我想着陈封的话,告诉自己,管你什么事情,这扇门不能开。
但这时敲门声再次幽幽地响了起来,节奏非常轻,我就站在里面听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种敲门的节奏和感觉非常熟悉,我打了一个激灵,想起了在济南的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当时那个失足女就是用这种节奏敲开了我的房门,但是没过多久,她死了。
房间里越来越阴冷,完全不像是夏天应该有的温度,我心说难道陈封说的都是真的,风里的东西其实就是鬼魂,他在招风听风的过程中,把那个女孩的鬼魂招来了……我靠,悬疑剧变成灵异剧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封,想看看他到底吹完了没有,然而,就是这一眼,我整个人在刹那间就了凉了下来——
陈封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不是幻觉,窗户打开着,风呼呼地往里钻,但是陈封没有在那里。
妈的,跳楼了?为什么不说一声?这是,我忽然意识到,门外的人会不会是陈封本人呢?想想很有可能,他不回答我,是因为他听不见。
敲门声还是在响,我心说不管了,反正你也不在了,就算进来人,也不会影响到你什么了,而我的事情,不能不做。
想着,我顺手就打开了门,心说不外乎就是陈封和鸭舌帽女人其中一个。但是门打开了,我却发现外面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