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那二人真是初相识?”
“沈绾同送去的宫女一起进了王府,亲眼所见。长幼千金在王府里要这要那,蛮横无理,完全不顾及澈王的意愿。”
皇帝一声哼笑,“听闻那长幼一向名声不太好?爱财又克夫?朕要是真把她赐给了九弟,父皇泉下有知,不会怪朕吧?”
太监一听这话扑通跪下,惶恐道:“这绣球乃澈王亲手接的,陛下也给过他退婚的机会,澈王也亲口拒绝了。陛下此乃成全,澈王感激还来不及,先皇又岂有责怪之理!”
皇帝满意脸色,又话锋一转:“长幼想要嫁给九弟可以理解,那九弟为何不拒绝呢?”
太监再三思量,斟酌字句道:“许是因为太傅?毕竟澈王自小受教于太傅……”
“你说得对,是太傅。”皇帝此刻的神色晦暗,如墨漆深。
庆京之外,还有平京。光从名字上,便知那是个不亚于首都的好地方。富饶辽阔,山清水秀,最适合占地为王。而那也正是白数的封地。
父皇当初,真是用心良苦……
半晌,皇帝敛下心思,淡淡道:“太傅,可以说是最有资历的老臣了。朕与九弟都曾深受他的教养,只是终究所有人都更喜欢九弟些。”
太监眼明心亮,立马下跪高呼道:“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早已不在乎这些。”皇帝看似平淡的语气早已吓出太监一身冷汗。
“既然她退亲,他拒绝退亲,朕当然只能成全这桩亲。来啊,研磨!”
太监忙不迭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提起墨条。
“这婚期,便定在十日后,罪臣行刑时,那是个普天同庆的大喜日。朕绝不信白数回京,只是为了给朕送龙骨。”
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一路从皇宫快马行至澈王府,正正好赶上长幼同白数携手走出大门。
“殿下莫送了~”
“千金慢走。”
两人装模作样的笑脸,在跪下听旨那一刻荡然无存:
“圣旨到——
今有太傅之女长幼绣球招亲,澈王接之。佳偶天成,朕心甚慰。特赐婚长幼为澈王妃,于十日后大婚。望良缘永缔,白首成约。钦此——”
明黄色的一纸诏书下跪着的两个人,冒着被斥罪的风险,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震惊的神色来不及掩饰,都在对方的脸上看除得清楚的五个字:
果然是奸细!
借大婚之名,拖住她的脚步,卑鄙!
宁愿搭上自己的幸福,也要阻拦他的行动,皇兄到底许了她什么?!
“二位?怎么还不接旨?想抗旨不尊?”
太监又尖又细的话语悬在头顶,压的两人退无可退。片刻的沉默之后,清风合起少年少女的字句,就算是口是心非,依旧掷地有声:
“臣女/臣弟,接旨。”
也罢,还能离。
将圣旨交到长幼手中,太监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宫。长幼站起身,握着圣旨的手不断攥紧,此刻对白数的厌烦达到顶峰。
“千金?”
白数出声,克制的嫌恶之下其实想问,你怎么还不走。
只是阳光明媚,照在少女的脸庞,长眉入鬓,精致动人的五官分外清晰,雪白莹润的皮肤细腻到能透光。
他一时也就说不出口了。
长幼忽而抬起头,眸中精光乍现,但只是一瞬间,快到让人觉得是错觉,只听她甜甜唤道:“殿下~”
白数眉头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长幼笑脸又靠近了些,“殿下郎君,你准备给我多少聘礼?”
这么快就打起他财产的主意了?
白数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千金想要多少?”
“哎呀,其实多了少的我并不甚在乎。”长幼微微一笑:“只是有一样,小女若是得不到的话,恐难和殿下永结同心。”
白数:“哦?”
“京城有一织绣坊,名万金阁,小女自幼衣裳皆出自此坊。甚至嫁衣也早早给了图纸定做了,只是才付定金,小女曾发誓,谁若能给我结清尾款……”
长幼欲言又止,一双眼睛水波流转,含羞带怯的看他,白数便只能接道:“千金的意思是,让我结尾款?不知具体多少数目?”
“哎呀,我都说了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郎君你定是想和我相濡以沫,地久天长的对吧?!”
在长幼直勾勾的注视下,白数勾起唇角,从善如流的答:“自然。”
“那就没问题了!”
长幼重重一下拍在他肩头,丝毫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礼仪,更像是个精明的商人老板,因为成功谈成了一笔大单而眉开眼笑。
此刻她看白数的眼神活生生像在看一只待宰的肥羊:“记住了,万金阁,殿下只管报上我的名号,阁主自会明白。十日,我相信殿下会尽早将嫁衣送至太傅府的,届时我与爹爹都会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