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妃在万金阁订了十套钗裙!”
“殿下,王妃又在极乐坊包了花魁娘子整场的曲儿!”
“殿下,王妃路过乞丐一人分了一袋金!”
“殿下,王妃买下了块地,说要种花!”
“殿下,王妃在聘香楼吃高兴了,买了全楼的单!”
长幼今日起了个大早,白数便有意让不闻派人跟着看了看。一看吓一跳,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长幼实不负她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
“殿下,自从进京的这些时日来,王府的银子用的跟流水似的。”从昨日长幼要接管金库后,账簿送了她屋里一份,白数所言也留下了备有一份。眼下不闻捧着账簿,眉头紧皱:“这账记得,王妃是真能花啊……”
话刚出口他又反应过来:“不对啊!那时候,王妃还未嫁过来呢!殿下,这账不对劲!”
不闻惊诧抬头对上白数了然的眼神。
“下午去……”
正说着,院外传来动静,是长幼兴尽而归。她招呼着身后跟着的一长串下人,满满当当的东西送进院里来。
对门的距离尽收眼里,不闻咋舌道:“…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白数抿了口茶,神色淡淡:“总归她要的是我的钱,又不是命。”
“殿下!”
长幼的目光忽然往这看来,扬起手,灿烂日光不如她此刻笑颜夺目。隔着那么多人,她总是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便挪不开眼一直注视。
命也行。
白数被自己这荒谬的念头吓到。
长幼快走几步已到门口,问道:“殿下下午,可有事吗?”
白数答:“未有。”
不闻心中默默:不是说下午去查账吗?
“既如此,那殿下等我消息,别叫我找不到你啦!”
一场大戏,没你做主不行。
长幼说完,欢快的转身背影悠哉离开。
未曾看到,白数眸中乍现的那抹期待的亮光。
这场对话后,在下午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长幼时而在院中除草刨土,时而摆弄自己新买的衣裙钗环。她的身影一会停留在这,一会停留在那,但总在白数的视线里。
院中的桃花树恍惚与当年重合,他想到父皇当初有一段时间,也总是这么领着他,站在母后的宫殿外,却不进去。只是静静看着母后的一举一动,一如他现在。而他的母后,远没有眼前的女子这般活泼。
不闻:望妻石。
院中忽然有鸽子的“咕咕”声。
桃花树上,一只信鸽落脚。
长幼转身冲他道:“殿下!我记得你屋里有一张弓?!”
白数起身去拿弓。
长幼心道:答应的这么快,果然是一直在监视我!
白数很快去而复返,“多谢殿下。”长幼接过弓,利落拉开,对准了那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纸。
“咻”的一声破空,箭矢直射下了那信纸,同时还有一小节桃树枝桠,白数眼疾手快的将人拉进怀里,以躲避掉落的枝桠。
春风撩人。
“小姐!”
冬禧进院,长幼对了个眼神,从白数怀中退出来的动作顺势拉住了他的手,“殿下,陪我转转吧!”
说是转转,其实长幼的脚步几乎是直奔账房而去。
陈叔瞧见两人携手相来之时,立即想要合上面前书案的账簿,但还是被长幼抢先一步拦下:“陈叔这般辛劳,想必将上午我在外挥霍的账都做好了?”
“殿下,王妃。”陈叔作礼。
长幼扫了那账簿一眼,猫腻跃然纸上。
昨夜账簿问题她并未声张,这陈叔便料定了她看不懂。今日她更是给了一个他们平账的大好借口,他自然求之不得的将一切问题都推在了她身上。
长幼嫣然一笑,转头却道:“殿下,我对这账簿之事不甚熟悉,你替我看看,我今日都花了多少银子?”
白数抄起账簿,纸张摩擦出沙沙声。片刻,淡声吐出一个天价数字道:“三十万两。”
“呀!”长幼惊声:“竟有这么多?!”
陈月进门,阴阳怪气道:“再多,王妃开心便是。”
陈叔道:“王妃心地善良,难免被人坑害。好在有殿下宠爱,多花些银子也无妨。”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关心已是将她定罪了。却不知长幼说多,并非在说自己,而是…这父女俩到底挪用王府的银子作甚了这么多?
而那两人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有利的借口,有恃无恐的目光中,忽然见冬禧慢悠悠捧出一本册子,顿感不妙。
冬禧明知故问道:“小姐,不对啊。我们自己记的这账簿上,分明只有三万两。”
“啊,是吗?”长幼凑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合上:“定是你记错了,陈叔作为王府的老人了,还能犯这么大的错误?定是你老眼昏花,记错了个零吧!”
老眼昏花?
这真是在说冬禧吗?
听这几句指桑骂槐的不闻憋笑。殿下本说下午查账,这转了一圈,原是两人想一块去了。
那边冬禧不服:“可这账是余老先生记得,怎么可能会错?!”
“余老先生又怎么样?他也就年轻的时候脑子好,谁能保证老了还好呢?有我们陈叔好吗?”长幼犹如捧杀,目光一转:“陈叔,你听说过余老先生吗?我听他自卖自夸道声名显赫,不会也是坑害我的吧?!”
“余老先生?”陈叔脸色骤变,“可是…曾经跟在天下第一首富元禾姑娘身边的账房先生,一生从未有过错账的…余老?!”
“他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长幼点头:“原来不是骗子。”
陈月见状不对连忙道:“余老先生早已退隐多年!岂能听你一面之词?!定是什么招摇撞骗的!”
“退隐多年,姑娘此话不可避免。”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脚步健朗的老者阔步而来,身侧还跟着个年轻的少年人。
走近,少年人对长幼笑道:“千金小姐,好久不见。”
长幼扬眉,同他相视一眼。
陈叔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神色变得震惊,喃喃道:“天下账房先生无不已见余老一面为荣。
“余老,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