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到底是被救下了。
出宫的路上,长幼满脑子都是那句另有其人。
澈王府中,她一路往自己院里去,丝毫没注意到两侧路过的下人看她不同寻常的眼神。
长幼径直进了寝殿,才看出异常。
白日里的床幔紧闭,床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件件男女交织的衣裳。她就是再迟钝,也猜到了那床上,该是什么。
想到即将捉奸在床这样的事,长幼的第一时间却并不是生气,她的潜意识里只觉得:
白数不是这样的人。
她还是伸手拉开了床帘。
身后同时响起两声惊呼:
“王妃!”
“小姐!”
不闻和冬禧紧随着进门,便看见沈绾自床上惊坐起身。
事实上她早就听见了长幼进门的声音,终于在亲眼看见长幼的瞬间,忍辱负重了这么多日,她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一抹得意。
又被快速掩盖下去,她捂着被子,尽显无辜:“王妃恕罪!奴婢只是想进来洒扫,可殿下他突然就……”
她欲言又止,但该听明白的都明白了。
不闻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白数满眼错愕。
“我明明给她的是假迷药!”
不闻喃喃,听进了冬禧心里。事实上,这是他和白数商量好的局,只要沈绾上钩用药,白数假装晕倒,情景再现沈绾故意爬床的行为,让人目击。趁王妃不在,一口气将沈绾赶出府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
出乎意料的,长幼非但不生气,还有两分笑意,在沈绾讶然的目光中刨根问底道:“他突然怎么了?”
“殿下他……”这话若叫她说清楚了显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但沈绾只顿了一顿,还是毅然道:“殿下突然就抱住了我,解我的衣裳……这样的事,王妃难道不懂吗?”
她抬起头来,眼中是明晃晃的刺激。
长幼若说不懂,岂非显得她和白数空有夫妻之名。
殿中几人,皆鸦雀无声。
突然一个细微的动静,顿时让所有人都抬眸望去。
白数揉着刺痛的头,视线逐渐清晰,还是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没有任何迟疑,白数直起腰来,微哑的嗓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杀气:“不闻,将沈绾拖下去,仗杀。”
沈绾瞬间睁大了瞳孔。
她想过很多结局,跟长幼的拉扯,却不曾想过长幼尚未气愤,第一个开口要杀的人竟是白数!
长幼有声哼笑。她对眼前的这一幕没有任何怀疑,以白数的体力他若真跟沈绾发生了什么,此刻第一个醒的绝对不是沈绾。
而她在笑,白数终于也有栽倒的时候。
白数却不敢抬头看她。
不闻得了令,腿脚比他往常的任何一次都要飞快,一转眼就带了侍卫进门,直往床边来没有任何停顿。
“殿下?!”沈绾双目圆睁,攥紧了被子,彻底乱了手脚:“殿下你怎么可以!我…我是皇上赐的人!殿下杀了我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白数不再搭理她一个字,“带下去。”
“殿下!!”
眼看着侍卫就要对她伸出无情的魔爪,沈绾急中生智,扬声道:“如今我已与殿下春风一度,我的腹中甚至可能已有了殿下的骨肉!谁敢杀我?!谁敢扼杀未来世…呃!”
最后一个字被扼在嗓子眼,是白数掐住了她的脖子,用着极度厌恶的目光看她:“我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再敢胡说一句,我留你全尸不得!”
她从未见过白数这般锋利刺骨眼神,沈绾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寒从心底。这样的生死关头,她唯一想到能救她的,竟是艰难转动眼珠,看向了长幼。
“王…妃!”
长幼一直看她被掐的还剩最后一口气,慢慢悠出声道:“殿下。”
白数甩开手,像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侍卫又要上手,却听长幼继续道:“未来的世子谁敢扼杀在摇篮里?都下去吧。”
因为金牌的缘故,早在长幼不知不觉中,府中人对她的命令跟白数的是一样的。
一听这话,侍卫立时顺溜的转身出去了。
“冬禧,去命人收拾间空屋来,让沈绾姑娘住下。”沈绾不敢置信她会好心至此,果然在她质疑的目光中,长幼又道:“一个月,是否有了身孕便可查出来了吧?”
从进屋开始,冬禧的神色便十分不对,但眼下听了长幼特意提到她的这话,还是出声道:“大抵是不会错的。”
“好,那就一月为期。”长幼笑的亲近,玩笑道:“沈绾姑娘快起来吧,若冻坏了肚子里的世子便不好了。”
实在受不了白数那般看死人的冷漠目光,沈绾草草捡起自己的衣裳套上,逃也似的往门外跑。
长幼捡起地上的外衣,贴心的上前:“殿下快穿件衣裳吧,莫要着凉了。”
白数攥住她伸来的手,像是再坚固的铠甲褪下后也只剩脆弱的皮肉,尽管他已看出了长幼没有生气,仍控制不住的心慌。
长幼扫他一眼,只觉得奇怪。
她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打算,面露狡黠道:“抱歉殿下,这床被别人睡过了,长幼便睡不得了。”
“既是殿下搬回来的,还请殿下再唤人搬回去吧!”
长幼抽出手,甩甩衣袖,脚步轻快的走了。
这一回来两件心腹大患都解决了,长幼高兴的将那句“另有其人”的小事暂且搁置在心头,不再过多纠结。
刚出了门,冬禧追上来,一言不发的跪下了!
“冬禧你这是做什么?!”
捉奸在床的时候长幼没有慌,沈绾说她肯定有了骨肉长幼更觉搞笑,眼下只见冬禧这一个跪举,长幼心头咯噔。
“小姐!是我的错!我想此次是我破坏了澈王用心,让沈绾奸计得逞!”冬禧充满愧疚的低着头,将她看见的屋中之事和盘托出,“我以为不闻是在帮助沈绾对付小姐你,便将那假药换成了真药,不曾想,她是为了迷晕澈王殿下!”
不闻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困惑终于解开,他拧眉道:“冬禧,你……”
“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