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皇帝下意识的已经感受到了不妙,连忙斥声,“你跟你爹也要造反吗?!”
长幼确认过白数无恙之后,径直将他护在了身后,直面皇帝,全然不顾了什么规矩:“皇上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何说了斩首,又出尔反尔吗?!”
“放肆!朕如何行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自然不用!只是皇上如此迫不及待的背着所有人要秘密毒死澈王,传出去恐会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是在报私仇!”
皇帝气的连连冷笑,“澈王之罪,证据确凿!倒是你和你爹一直袒护澈王,朕现在觉得,你也很有通敌的嫌疑!来人啊,拿下!”
“皇上且慢!”
太傅的声音响起。
既然长幼都已经闯了进来,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没有说还在外面等着的理由。随着太傅领头,身后还带着三三两两浩荡的文官学子。
“臣等拜见皇上——”
先是礼貌的行礼后,不等皇帝出声,太傅已经直起腰来,“皇上若要拿下臣,臣绝无二话!但在那之前,臣就算是死谏也要为澈王证明清白!”
随着太傅这一声,他身后之人通通附应,“还请皇上明鉴——”
这场面,都有几分逼宫的意味了。
“你…你们!”
皇帝一时指着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文官,他自然是不能说全斩了,但随着他的目光扫过这些人的面孔,一一在心头狠狠记上了一笔,待日后必要一一铲除!
但文官最重礼节脸面,今日他们既然选择跟随太傅来了,便绝无退缩的可能!
长幼适时开口,“还请皇上明鉴!澈王的确是私自接触了那名细作!但绝非是为了阴谋通敌,反而是出于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之心!以身入局为皇上查清楚燕国究竟意欲何为!”
“空口无凭,你说是便是?!”皇帝真觉得这话实在放屁,“若是如此,他为何不在第一时间上报,与朕商量取得同意?!”
“因为臣弟……”白数开口道,“被控制了。”
说着白数出示自己尚未伤愈的手腕,又道:“皇兄可派太医来查,臣弟被下了毒。”
皇帝死死盯着他终于开始变卦了的这副模样,甩袖道:“去传太医!”
太监飞奔向外的空档,白数继续道:“那日那细作从大牢假死脱身之后,便来了臣弟府中,用毒控制了臣弟,臣弟本想奋死抵抗也绝不能遭受了他的胁迫对皇兄不利!可转念一想,此人竟能在大牢来去自如,势力可想而知。臣弟一死不要紧,可难保他还会去寻旁人对皇兄不利,因而臣弟决定与他周旋。”
皇帝对于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但这番话是有理有据的,他无从反驳好像只能看着马上就能死在自己手下的白数一点点逃脱。这样的无能为力让皇帝咬硬了腮帮,“一面之词!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放虎归山?!你可是亲口跟朕说的,你将那细作送回燕国了!”
“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并非是臣弟故意放虎归山,而是臣弟根本无力阻止。在他有意回国后,臣弟本想第一时间禀告皇兄,可此时已是流言四起,皇兄对臣弟已不再信任。臣弟自认为是自己一手搞砸了这事,但求一死!”
白数说完,根据先前赵褚告知的计划,长幼及时添道:“皇上!这正是那细作的目的!他便是为了离间皇上与澈王的关系!皇上知道,平京是澈王的封地,更是身为我朝第二大京,富饶辽阔。而燕国江河日下,他们此番便是为了借皇上之手铲除澈王,平京便会群龙无首,任由他们入侵掠夺!”
“胡说八道!”
皇帝单薄的反驳,伴随着一阵四平八稳的脚步传来彻底失去了支撑,赵褚自众人中间缓缓走出:“臣,参见皇上!”
“赵…赵褚?!”皇帝瞳孔猛缩!
他可太认识赵褚了!
这位可是先皇在世时最为心腹的羽林卫大将军,若非他被先皇派去平京,哪轮得到晁越坐上如今的位置!
就因为赵褚的存在,他就是对白数再恨之入骨,若非证据确凿他是万万不能像对待旁人一般,随便找个借口便想将人弄死了。
而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就算是证据确凿,只是赵褚出现的瞬间,他已经明白了,白数是死不成的。
旋即心中的惶恐猛然升起,为了掩饰堂堂皇帝还会面临的这股害怕,他怒不可遏的大吼:“大胆!你未经允许擅自进京,是要起兵造反吗?!”
“皇上。”
赵褚不卑不亢道:“军情紧急,臣不得不冒死进京!只因燕国大军压境,若澈王殿下再不回去主持大局,平京危矣,我朝危矣!”
又有脚步声,太医匆匆而来,小心翼翼的挤到白数身边。来的路上太监自然都和他讲事情说了,他直奔白数的脉象而去,又用银针扎上,神色凝重起来。
“皇上,澈王的确身中剧毒,且中毒已深绝非一朝一夕而是有些日子了!若再不解毒,性命难保啊!”
长幼骤然回头看向白数!
太傅再次开口:“皇上!如此种种还不能证明澈王殿下是被胁迫的吗?”
众人再次附应:“皇上!军情紧急,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放澈王回平京!”
放白数回平京?
那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啊。
可眼下的情况已经根本不容他拒绝,放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皇帝如鲠在喉,“反了,反了!你们全都要造反!”
“皇上,平京的将士此刻便等在城外,还请皇上速速下旨,放澈王回平京抗敌!”
平京到底有没有敌情,他还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吗?既然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可以说赵褚大半在信口胡诌!
可他这话,已经不是请求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等在城外,他若再不放了白数,他们便要逼进宫来了吗?!
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无力和愤怒中,看着赵褚的脸,他更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先皇,先前未有回答白数的那个问题。
先皇当初被他囚禁迫害的时候,也该是这般的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