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精与和尚(完)
什金炅炅2021-06-29 09:353,465

  毛毛回到了锦绣城生活,随时观察辽凯的情况。川熏把灿殷埋进了故乡的土里,等待她春天复原。

  君木头开始了每天敲钟念经的生活,在迷茫中寻找活着的意义。

  春天来了,灿殷恢复了人形,和川熏一起往锦绣城赶去。

  君木头看着窗外的芊芊翠绿,想起了毛毛当时与川熏做的约定,想来他们很快就会再会和。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有想去找他们的冲动,担心他们敌不过辽凯,自己去或许能帮她找到死穴。

  一片树叶落下,君木头伸手接住,惊奇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成了半透明,难道预示着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没有恐惧,脑子里全是毛毛,渴望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见她最后一面。

  于是他下定决心来找方丈辞行。

  “你是一个因执念而生的魅,非人非妖。你的身体开始出现透明,说明你快消失了,因为你已经放弃了你的执念,重拾你的执念便能恢复原样。”方丈见多识广,看出了他身体的异样。

  “我是魅?因何执念而产生?我又何时放弃过执念?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君木头毫无头绪。

  “你仔细想想,当时是如何化成人形的?”

  君木头仔细回想,猛的大惊,“我看到了悠绯!我想要救她!”当时他看到毛毛被川熏跟踪时怕她有危险,想去救她,到了半夜自己便化成人形。

  “对,她便是你的执念,她的心愿你都想帮她实现。譬如你那金色血液,如果不是她想救当地村民,你的血液不会产生治病救人的效果。”方丈耐心给他讲解。

  他能看到辽凯死穴也是因为毛毛想杀死他。

  “我没有放弃执念!”只是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离开她一段时间,一切还来得及改正,“我要去找她!”

  终于在迷茫中找到了正确的路,知道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君木头即刻动身朝锦绣城赶去。

  川熏和灿殷到了锦绣城和毛毛会和,一起去查看封印情况。

  半年多过去了,封印有一点松动,再有三个月他就能冲破封印阵法,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找到如何杀死辽凯的办法。

  是夜,所有人都睡下,君木头悄悄潜进的毛毛的卧房,他脱掉常服外套睡在她旁边,在挨着她的一瞬间,身体又恢复了实体。

  知道来人是谁,毛毛一脚把他踢下了床,“和尚不能近女色。”

  “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他跪在床前,把头趴在床沿,刚好与躺着的毛毛直视,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谈不上原谅,这件事我也有说谎的地方,我们扯平,互不相干。”毛毛转身把头朝向里面不想看他,发起了小脾气。

  “你是说吸食精气的事?”

  “你知道了?”毛毛心一惊,看着他含笑的眼睛,这一次君木头比之前聪明了些,不好糊弄了。

  君木头邪笑一下爬上了床,俯视着她,吻了下去,“你的谎言,是我最爱的甜。”

  “我不是人,也并非妖类。”他开始讲他自己的事。

  “那你是什么?”

  “魅,因执念而产生的魅。”

  “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是你。”他深情的继续吻她,“从我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归你所有。”

  他继续温柔笑道,“我想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怎么会用吸食精气的法子?”

  毛毛伸出手拥住了他的脖颈,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说实话,和一块木头谈感情真的太心累了……”

  君木头出场便是个和尚,毛毛已经打了退堂鼓,她的种种主动示好他全然不懂,到时候知道自己是真和尚后便很难让他还俗,不得已只能使出让他破戒的法子,没想到遭来了他的指责。君木头当时抵触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毛毛失望离开,生了放弃的念头,不愿再找他。

  终于等到他自己想通,毛毛深感欣慰。

  第二天川熏看到毛毛和君木头同时出房门吃了一惊,完全没有察觉到半夜有人闯入,他皱眉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问题在于君木头根本不是人,来去悄无声息。

  “走进来的。”君木头牵着毛毛的手目中无人往前走,以前川熏看自己不顺眼觉得是应该的,因为自己能力太弱被嫌弃很正常。现在他也看川熏不顺眼,因为他知道川熏也喜欢毛毛,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川熏一把拆开他们两人的手,把毛毛拉到一边,有些难以启齿,“如果你需要吸食精气,我可以给你提供……”

  一旁偷听的君木头赶紧把自家媳妇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宣示自己主权,“我媳妇她从未吸食过任何人的精气。”

  “怎么可能?花妖说之前悠绯靠吸食你的精气疗伤的……”他也一直坚信着,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我不是人,哪来的精气。”说完君木头拉着毛毛往外走去,留下川熏一人万念俱灰。

  本想通过吸食精气与毛毛拉近关系,没想到她早已名花有主,一直都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还有机会,现在看来没有希望了,他选择了悄悄离开,去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疗情伤。

  君木头因着自己的执念是毛毛,她现在想杀死辽凯,可是找不到方法,作为她的魅应该能帮到她。他盘坐在封印阵法外,闭眼念着毛毛之前教他的心法,半个时辰后他突然睁开眼,眼神比之前更加清明。

  “我知道杀死辽凯的方法了。”就在刚刚他获得了读心术,通过探查辽凯内心,知道了杀死辽凯的方法。

  “什么方法?”灿殷好奇问道。

  “这个方法没有人敢尝试,所以他才能活到至今。”君木头有些为难,不是很想说出口。

  “直说无妨。”毛毛鼓励他赶紧说出来。

  “辽凯之所以能被杀后第二天继续复活,是因为杀他的人还活着。”

  “不太明白。”灿殷脑子打结了,跟杀他的人怎么扯上关系了。

  “或许这是上天安排到一场心理考验。”君木头抿了抿唇,皱着眉,继续说道,“真正杀死辽凯的办法是,杀死辽凯后,杀死他的人要在杀死他后的当天自杀才能算彻底杀死,同归于尽的都不行。”

  “这是什么鬼?”灿殷想爆粗口,“这是让得胜者还没有享受到成功的荣誉就去死?换谁也不愿意啊。”

  “所以这才是考验人心的时候,没有谁能抵挡一个战胜万年妖精的虚荣心和对死亡的恐惧。”

  “我可以。”毛毛脱口而出,她和灿殷完全属于不怕死的,更不在乎那些虚名。

  “我不同意!”君木头就怕她接受这种方法才不太敢说出口,他和她的日子才刚开始,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额……你们先聊。”灿殷见气氛不对,干脆先离开,让他们商量结果。

  妖类可以在世上存活很久,君木头要求他们生活千年后再来解决他,可是毛毛等不了那么久,最终商量的结果是五十年后再来杀死乌龟精。

  这五十年时间,两人过着平淡且幸福的日子,君木头每年都会去加固一次封印,灿殷则去找川熏,陪他一起浪迹天涯。五十年后,灿殷带着川熏来到毛毛家,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他们的容貌都没有变,只有川熏独自老去,头上已有不少银丝,脸上添了些许皱纹。

  四人再次见面,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爱恨情仇,一切已变得淡然,相处像是认识很久的老友,不用说话只呆在身边也会觉得很惬意。

  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夜,他们把酒言欢,聊了很多,灿殷讲述 这五十年和川熏一起游历大川捉妖的趣事,君木头讲述了他和毛毛两人这五十年治病救人时的奇闻。

  “你们不后悔吗?人类的命数有限且短,可是你们还可以活很久。”川熏不理解,替他们不值,“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辽凯?你们还可以过另一种生活。”

  川熏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可是他们三人还有很长的寿命,不值得为了一个乌龟精放弃自己性命。

  “我是生是死都随媳妇,她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君木头率先表明自己立场,乌龟精跟他没什么关系,杀与不杀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毛毛和灿殷互看一眼,解释道,“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不懂,谁派的任务?”川熏一脸疑惑,理解不到。

  “到了上面你自然会知道……”毛毛指了指天,不再多说,随即转移话题,“川熏,灿殷好歹陪了你这么久,你难道还一直无动于衷吗?”毛毛替灿殷抱不平,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川熏抿了抿唇,喝下杯中烈酒,鼓着勇气说道,“我喜欢她!可是人妖殊途,我的寿命不过百年,而她能活数万年,我不过是河流中漂过的一片树叶,激不起水花……”

  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感情,只是他装作不知,渐渐把她的好当成了习惯。

  “我不在乎。”灿殷低着头不让大家看到自己的眼睛,几十年的陪伴现在终于得到了回应,竟然开心得想落泪,“你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不会苟活,没有你的日子,多活一息都是痛苦。”

  川熏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她能为自己牺牲到如此地步,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握住她的手,满含歉意,“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补偿你。”

  “对,再怎样名分也该给一个。”毛毛点头认同,随即拿出纸笔放在川熏面前,“口说无凭,你写个保证书,就写来生与灿殷结为夫妻,补偿她为你付出的一切。”

  “这张纸还能保存到下一世?”川熏不敢相信。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写就行。”

  川熏无奈摇头,大笔一挥写下保证书,签上大名盖上手印。毛毛把保证书小心翼翼收回空间,拍了拍灿殷的肩膀让她安心。

  聊了一整夜,所有人依旧十分清醒,君木头和川熏把封印解除,此时的辽凯非常虚弱,毛毛和灿殷的修为这几十年又有所增长,轻而易举把他消灭掉了。

  四人回家,两间卧室,两张床上,君木头牵着毛毛的手,川熏牵着灿殷的手,安详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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