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活人写悼词?
今雨哦!2024-06-30 21:493,266

   听到对头男孩这么说,江时雨比混子们还先反应了一波,转头看着郭丞,怒气冲冲发问“你装的?!”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郭丞没想到江时雨居然是这个反应,都来不及大吃一惊,直接就拉着江时雨跑了。

   村里的夜晚很静,几个孩子呜嗷喊叫的声音,路过哪条路,就会惹人凑到窗户口看。

   周家村一直是被规划地很利落的示范村,一条国道的左右两侧都是周家村的地盘,这国道还相当不太平,因为占了几道弯,所以小时候在村里上学的第一课就是,一定要让父母送自己过马路来上学。

   江时雨的亲奶奶就是在国道上出车祸去世了,一条街的其他两个住户家的两个老太太都是这样走的。

   所以时雨很担心,天黑跑国道太不安全,但很显然,郭丞对村子的熟悉程度比她更高,正当她以为两个人要过马路呢,郭丞突然带着她钻进了一条偏僻小路里,又穿过了几户没有人的、荒废人家,江时雨都懵了,这是她从没走过的地方。

   “你带往哪儿跑?!”她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头也不回的答。

   说完这话,两个人从一户人家扒到一半的房子里穿出去,后面居然是开阔的稻田,她看着不远处的国道,确实知道了这是哪里,穿过这片地后就是监狱,监狱归市里管,但因为是重刑犯监狱,所以在他们这片离市中心二十多公里的地方,监狱坐落在这些村子之间,家属楼和小商网规划清晰,井井有条,整个片区在几个村子之中显得格外“洋气。”地界两端各有两个横向广告牌,一个写着“我为祖国献石油”,一个写着“风光带欢迎您。”

   他们村临着的是献石油,却不知道郭丞是带她抄的什么路,不远处,她竟然看到的是另一侧风光带的条幅。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荒地,对视了一眼。

   “别他吗跑了!郭丞!”那混子的声音突然又在身后,锲而不舍,但也气喘吁吁。

   刚割完稻子没多久,干涸的地里全是扎脚的水稻根,江时雨已经不想在跑了,于是冲着郭丞使劲摆手,但没用,郭丞直接拉着江时雨就往这里面跑。

   “我到底为什么要跑啊!!”时雨绝望地问。

   “他们都是混子,要是知道你住哪家,以后要来找茬了。”

   “你到底惹了什么事啊?!”

   “我把尿喂给他们大哥了……”

   “尿?”

   “对,他们老去抢我班同学钱花,我上次知道了,就接了一捧尿,冲他头顶往下浇,正好赶上他打哈欠……”

   江时雨突然停了下来,被恶心到了,让郭丞打住,别说了。

   郭丞回过头,见那群人也没再追上了,而是站在那看着他们,于是也停了下来,和时雨越说越起劲儿。“谁都别想欺负我们班同学!我郭丞必须罩着。”

   “那你为什么要装病?”她费解起来了。

   “他都要把我杀了,我还能不装病吗?”

   “可是……他早晚都能找到你啊。”时雨实在是被他搞得无语了。“你还不如和他决一死战,以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慢慢拖吧,等我找到一个牛逼的大哥,我就让大哥撅他!”

   时雨翻了个白眼,也回过头,天黑的已经看不清五指了,后面的人也越来越看不见,也就离开了。

   见状,她又说。“你赶紧啊,把我送回去。”

   郭丞也见不再有人跟上来,也不害怕了,地里有一小块土包,他靠着那土包就坐下了。

   “吓死了,这帮狗,以后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得抓紧找个能和他抗衡的大哥。”

   “这不会就是你不想继续读书的理由吧?”

   郭丞叹口气。“一部分吧,重点还是我学习太差。”

   紧张的气氛一散,他的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我上个学期,在沈阳批发了三百支笔,五毛钱一根进价,我找人去复印社一毛钱一根的价格在上面印了一些韩团的标志,转手就卖三块五。”

   江时雨在心里换算了起来。“那你小赚了一笔啊。”

   “再往前,高一的时候,我还卖过空竹,就是两根柱子一根线,冲天上撇的那个,我当时在找了咱们学校校花在操场玩,那些男孩都追着也想买,也赚了不少钱。”

   “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江时雨说。

   “只要不上学,做什么都行……”郭丞满怀希望地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

   “可是不上学的话,很多事情你就不懂啊。”时雨还是不愿意认同他的理论。

   “所以我以后会雇上大学的人来当我的员工啊!”

   江时雨尴尬了,因为她发现,不管说什么,郭丞都有应对的话,于是就不想说了,月光打在了郭丞的脸上,他头顶有一小块在发光。

   江时雨冲郭丞俯身,仔细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突然看到,郭丞身后,居然是一块墓碑。

   江时雨愣了,她虽然胆子一向大,只是想到郭丞的胆子小,生怕他在这又吓倒。

   “郭丞,咱们要不然现在回家?”

   郭丞点点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江时雨紧张,忙带着郭丞往前小跑,水稻割了以后,干涸地土地看起来“四分五裂”,而后稻根会留在地里,不会有谁特意去挖,天一上冻,也坚硬到像个地刺。

   两个人没跑几步,江时雨哎哟一声,她出来的太急,穿的还是棉拖鞋,直接顺着棉拖鞋的边扎进了没穿袜子的脚里。

   “你没事吧?!”郭丞紧张地问。“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

   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顺着江时雨的脚踝去照,原本白皙的脚,现在已经血流如注。

   时雨叹口气。“疼,得处理一下,这都是土。”

   地与地之间有隔开的地垄,只是很窄,所以他们一直没想上去走,于是郭丞走上了地垄,回头冲着她伸手。“手给我。”

   江时雨以为他要拉自己上去,把手递过去,谁知道郭丞把她拽上来后,直接公主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时雨愣了一下,正要挣扎。

   “这地太窄了,我怕你掉下去再扎到,你别动,咱俩可是走钢丝呢,等到了大路的,我背你。”

   她更不敢挣扎,被走钢丝吓到,于是乖巧的圈着他脖子,两个人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等到终于走上了大路,郭丞把他放下。

   时雨有些尴尬,为了找补,终于提起来。

   “你知道吗?你刚才靠了个坟包……”

   果然郭丞吓了一跳。“坟包?”

   时雨点点头。

   郭丞却不如她预想里那么害怕,只是回过头,长长地望了一眼。“刚才我们待的那片,是陈李威家的地。”

   “陈李威?是谁啊?”

   他总是认识这么多人。

   “是我的偶像啊,我们村的经商大户,现在是种地大户。”

   时雨还没说话,郭丞又补充。“其实你爸也是我的偶像,能赚到钱的人,都是我的偶像。”

   江时雨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啊,陈李威家的地里,埋的是小松哥,我和小松哥关系很好。”

   “小松哥?又是谁啊?”

   郭丞坐在地上,捡了几块砖,盖上了一个小房子。“小松哥是陈李威的儿子,也是我姥爷的学生,小时候我们老在一起玩。”

   “他死了?”

   “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陈李威给他买了辆红色的牧马人,他从城里走坝回村,结果和翻土车撞上了,连人带车翻进了河里,后来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江时雨啊了一声,所以人只怕恶鬼,不会怕自己的朋友。

   “后来陈李威就不在村子里住了,搬到了他给儿子买的房子里。”

   时雨若有所思,她也听过陈李威的名字,但是陈李威儿子去世的时候,她被父母送进了寄宿初中,所以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事。

   “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最近……这么想辍学,还有一个原因。”

   “啥原因呢?”

   “我想去跟陈李威,学做生意!”

  

   江时雨的脚越来越疼,肿得很高,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周正明家,郭丞知道,周正明家的东西准备得很多,于是准备把江时雨背过去。

   天还不算太晚,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两个人一走进去,还算有光能照路。

   周正明家是挨着大马路边的两层小楼,院子倒是没有他们家大,但黑金色的推拉大门比她家的镂空门更气派、隐私。推拉门两旁的守门柱顶还有两个圆白灯,大门的风格很俄式,院墙筑得也高,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风景,江时雨只从外面远远地见过,从来没有进来过。

   郭丞背着江时雨到了大门前,略一低头。“你把大门打开,这是小暗门,推进去就能摸到里面的锁,然后向右拉就行。”

   时雨还在他背上,顺着他给的方向这样做,却一时没分清左右,探出手一会儿向左找一会儿向右找,她的力度却都没打开。

   郭丞的脸色异常起来,突然生气。“快点!我背不动了。”

   时雨被他喊得摸不清头脑,最后没办法,顺着往右用力一拉,还真的拉开了。

   周正明家的院子和别人家的都不一样,其他人家的院子里基本一条马路两侧全是菜园,但周正明家的院子却是水泥封面,只贴墙留下一小长条的园土,院子的一侧,还有凉亭。

   郭丞把江时雨放到了凉亭里,让她等着自己,然后就冲进了屋子里。

   时雨一回头,突然看到屋子里,周正明和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坐在炕上,男人背对着窗户。

   她转了转眼珠子,塔拉着鞋跑过去,趴着耳朵听。

   “李威,这悼词,只有给死人写的,哪有人给活人写悼词的?”

    

    

    

    

  

    

  

  

继续阅读:陈李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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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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