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找我了，我没时间去开庭。”陈李威怒气冲冲地摆手，边摆边打开门把人往外面推，力度丝毫不小。
但没想到门外，电梯门响起，郭丞和江时雨居然走了过来，两个小孩子脸色都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推拉。
“谁啊你！”郭丞先问，他看见一个大小伙子和陈李威推搡，自然谁不爽。
于是对方停了下来，几个人对视。
“你们怎么来了？”陈李威问。
“陈大爷，昨天我的书落在这了，我们来取一下……”江时雨说。
“对对，大爷，他没怎么着你吧？”郭丞紧盯着那个男人，疑惑地上下打量。
“哦，好，拿吧，没事，这是一个熟人，叫张淼。”陈李威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张淼，没办法，只能让着身子让两个孩子先进去，然后小声冲律师张淼耳语。
“既然来了客人，那今天实在是不方便。”
张淼回过头看来一眼走进房间的两个孩子，于是也不再说话，只能告退，但临走时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小声恳求“陈先生，下个月三号，希望您一定能来。”
江时雨和郭丞两个人把东西拿走后就准备离开陈家，没想到陈李威把冰箱里那个冰冻的龙虾递给了郭丞，非叫他带走，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拿着。
二人刚出了电梯，就看见张淼就等在一楼的电梯那，穿着西服，坐在台阶那。
江时雨就和张淼四目相对，张淼倏地站起来，拉出一个官方笑容。
盘锦开了第一家麦当劳，今天开业一周，张淼开着自己的黑色板桑捷达，一溜烟就把两个孩子带去了麦当劳。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省钱啊！”张淼局气地拉过了柜台前地菜单，给两个孩子看。
盘锦第一次开麦当劳，两个人都没吃过，江时雨家虽然条件好，但是进城时候又不多，连肯德基都点不熟练，两个人别扭着不好意思点，指着菜单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张淼大方地指着菜单点了一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两百块钱递了过去，倒回来了一堆钢镚子。
等炸鸡都端上来，张淼给自己的可乐插上了吸管，猛吸一口后才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张淼，沈师法学系刚毕业的，刚来盘锦的律所实习，小弟小妹，你们可以叫我淼哥，淼哥实习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诈骗的，盘锦，重大诈骗案。”
“有多重大？不会有一个亿吧？”时雨问。
“这个重大不在于金额，在于人数。”张淼说。
郭丞和江时雨虽然看着他，但是时不时的都盯着炸鸡看，张淼把两个麦乐鸡推过去，示意两个人吃。“吃吧。”
“那这个诈骗案和我陈大爷有关系吗？”时雨拿出麦乐鸡鸡啃了一口。
“有的！”张淼利索回答。
郭丞听到这话，拆鸡翅的手都停了，霎时没有了想继续吃的意思，他比江时雨要更惦记陈李威，一方面他和陈小松是好朋友，另一方面他确实真的很想和陈李威学着做买卖。
张淼看出了郭丞的失落，于是做了个安抚性地笑。“但是别太担心，和你们陈大爷不构成直接关系，是这样都，我们此次案件的委托人，他父亲是今年刚退休的一个老大爷，做了一辈子的油田工人，他被一个叫戴情云的女人骗走了四十多万后烧炭自杀了，现在还在icu，接近脑死亡了，戴情云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
“天啊……”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发出了感叹。
时雨突然想到了二楼那几件价格不菲的大衣，还有冬天穿的貂，都不是普通长度，而是到小腿的长度，她妈妈有一些貂帽马甲都要上万块了，所以二楼那些肯定都不是便宜货。
现在想，恐怕就是戴情云的。
“在我们的调查里，戴情云十年间和不少男人都以结婚的方式拿走了不少的钱，但是这些人里，只有陈李威先生，没有和她结婚。”
“我懂了，你想用陈大爷下手？看看戴情云到底有没有猫腻？”
“猫腻肯定是有了，但是，我们想找陈先生做证，来证明戴情云女士确实是以敛财为目的与男人进行交往的，也想问问陈先生，为什么没有和戴情云领证，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有多长？”时雨问。
“三年，他们去年分手。”张淼答。
“去年？去年几月？！”郭丞突然认真地问。
“等一下！我看看。”张淼从自己一直斜挎的单肩包里翻出文件，指着上面的信息，抬起头告诉郭丞“十月份。”
郭丞转过头，冲时雨耳语。“小松哥是去年九月份去世的……那是去世以后就分手了。”
“先别告诉他。”时雨嘱咐郭丞。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下头，都翻出了口袋，两个人一共翻出了几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这顿饭aa吧，这是陈大爷的私事，我们不能帮你。”江时雨把钱扔在了桌子上。
“没事儿你们就吃呗，a什么……a。”张淼还没反应过来，证想把钱还回去，两个孩子就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大堆鸡翅的骨头。
张淼默默叹了口气，把文件和钱都收了起来，然后要了个纸袋子，开始收桌子上剩下的还没吃的东西，然后也落寞地走了。
自从在周正明家吃完了饺子后，江时雨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只要郭丞透露出一点去姥爷家吃饭的信号，时雨都不会拒绝，赶紧跟过去。
到了冬天，东北人就爱炖酸菜，每家的酸菜都是自己腌的，整根腌好以后一根一根劈开，然后摞在一起切细丝；周正明拿着菜刀在菜板上切酸菜，郭丞和江时雨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那看，酸菜已经切出了半盆。
“校长，你知道戴情云吗？”时雨问。
“哪班的？”周正明下意识地回答。
“啥哪班的，那是陈大爷前女友。”
“前女友？啥岁数了还前女友，后找的老伴吧？”周正明笑。
周正明利索地把最后一刀酸菜扔到了盆里，然后又洗洗手，走进屋去。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女的？他后找的老伴儿。”周正明拿出一个横幅，上面写着陈李威先生捐款纪念，时间是两年前。
两个孩子头顶着头，看了起来，江时雨发出了一声感叹。
“太年轻了，这看着也就四十岁。”
“五十多了，也退休了。”
周正明抬起头，问他们。“你们问戴情云干啥？”
郭丞本来是想瞒的，但是江时雨还是直接告诉了周正明，听完后，周正明发出了一声啊。
“戴情云我也只见过一次，那年你陈大爷来咱们学校捐课桌椅，捐了差不多有三百组，正好给高一年级全换了个新，我倒是记得这个戴情云，因为本来是要捐200组的，是她劝你们大爷，多做好事，也不差这一百组的钱。”
“听起来，这戴情云还是个好人？”时雨问
“以我的接触下来，起码不是个坏人呢。”周正明说。
“但人都是这样吧，好的坏的都掺，乱七八糟的。”郭丞说。
酸菜大骨头好了以后，油汪汪的黄酸菜装在汤碗里，煮的发白的棒骨从酸菜里冒出来，怎么看都食欲大开。
酸菜旁边，还有陈李威给拿回来的龙虾，蒸好后直接蘸酱油吃。
周正明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块骨头，慢慢地说。“不是我不给你们陈大爷写什么自传，出版这件事情，是要买版号的，我写了，他也未必买的到版号，何况，他才五十多岁，写什么自传啊，要是八十岁了来找我，我肯定给他写。”
“他不是给你钱吗？”郭丞实在地问。
“给钱也不能写啊，啥东西都能用钱买？”周正明从老花镜后面看着郭丞，认真地问。
“起码……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能买。”
“你他妈掉钱眼里去了你。”周正明拿脏话骂起了郭丞，倒是把江时雨吓了一跳，毕竟她在学校里从来没听过校长说脏话。
意识到有些不对，周正明也看了一眼时雨，再给时雨夹了一块龙虾。“时雨，听周老师话，回去上学去，别天天跟郭丞给一起混，啥事跟他也没个好。”
“我俩没混。”
“没混你跟他去找陈李威干啥？”周正明问。
时雨低头吃饭，又不回答了。
周正明见状，怕孩子尴尬，才吃了半碗饭就把筷子放下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吃完你把时雨送回家听见没？天黑了！”
两个人都点点头。
周正明一走，时雨也把饭碗放下，小声地问郭丞。“郭丞，去世的小松哥和这个戴情云感情咋样？”
“小松哥和戴情云？没有什么感情吧？……我有点不记得了，我记得，小松哥有一年都不太爱回家，有时候还来我姥爷家蹭饭，像你似的……”
时雨有些无语地看着郭丞。“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关键时候说废话啊！”
“如果按照张淼给的交往日期，那他不爱回家的时候，就是戴情云和陈大爷交往的时候了……”郭丞继续说。
“难道……是谋杀吗？”时雨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