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纷纷退出了承明殿。
内殿中，便只剩下了蓝王，弘王和修王。谁也没有再说一个字，气氛安静的有一些诡异。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里一个时辰的时间限制也越来越近。
虽然三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冷了不止一点点。
门外候着的小公公，也紧了紧手中的拂尘。
“父皇？”夜玄弘走到夜君威身边，轻声唤他。
不过夜君威并没有反应，更加让人惊悚的是，用内力探测会发现夜君威的呼吸越来越弱。
难不成......
夜蓝染面色不变，只是抿了抿唇。
就在今晚了么。
夜玄弘万年不变的上勾唇，这一次也彻底的放了下来。因为一个时辰到了。
三人本是站在同等距离的位置上，可这时候夜玄修，往夜蓝染身边靠了靠，选择很是明显了。
夜玄弘半眯着眸子，看不到眼神，不过有些躁动不安的心情，却是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臂中反映出来。
“四哥。”夜玄弘声音毫无起伏，若是你闭上眼睛，你可能会听出来，这一声四哥，仿佛是在叫一个死人。
夜蓝染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夜玄修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虽然他年纪不大，不过到底是皇家儿郎，目前是什么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又往夜蓝染身边靠了靠。
夜玄弘见状，脸颊上咬肌乍现，再没了平日的好好先生的模样。
双方的弦都已经崩到了最紧。
夜蓝染越是一脸的不在乎，夜玄弘越是想要逼他露出真面目。
突然。
“咳咳咳咳咳咳......水，水。”
这一连串的咳嗽，彻底的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夜玄修快速的端过桌上的水，递到夜君威嘴边。
“父皇，父皇您终于醒了。”
夜君威喝下一口水，费力的伸出手，摸摸夜玄修的脑袋。
“修儿。”
又抬头看向了夜蓝染和夜玄弘。
“蓝染，玄弘。你们都在。”
“父皇。”两人异口同声。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你们都各自回府吧。朕一个人待会儿。”
“是，父皇。”夜玄弘也夜蓝染同时应下，转身离开。
夜玄修看着父皇苍白的脸色，有些放心不下，还呆愣在原地。
夜蓝染拉着夜玄修走了出去。
“四哥，父皇他......”夜玄修真的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父皇一个人独处才是最好的，去吧，回府去。”
“是，四哥。”夜玄修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刚刚刚醒来就要赶他们走，但是夜蓝染的话他从小便是要听的。
目送夜玄修离开，夜玄弘转过身来。
“四哥，若是刚才......”
“老五，不要说出让你后悔的话。”
夜玄弘神情一滞，继而有弯了弯嘴角：“是，玄弘知道了。”
话罢，两人分别上个马车，各自回府。
话分两头，夜蓝染刚从皇宫出来，左相府的所有动作便停了下来，而苏沫儿所在的蓝王府，却是动静有点大。
半云不顾背上还缠着绷带，一脚将管家踢倒在苏沫儿脚下。
“主子，查出来了，内奸就是这个他！”
苏沫儿满意的点点头。
“管家，我没想到会是你，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能落在您手上，我死也值得了。只是还请王妃转告王爷，老奴最终还是辜负了他，若是他不嫌弃，下辈子，老奴愿意做块王府石头，还追随王爷左右。”
“看来是都招了。”
不招还能怎么办，本来苏沫儿就是要半云表面上在暗卫中找奸细，然后对于其他人便放开了条件，可是依照半云的手段，早晚是要查出来的，所以今晚便是内奸逃走的最好时机。
所以，苏沫儿布局。就等着内鬼自己钻进来。
铭儿身边有不利的因素存在，存在哪怕一秒，苏沫儿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这才用了最快的方法。
“您就不用问了，老奴是不会说的，老奴发过血誓的。”
“那若是我非要问呢？作为管家，你可能看到的都是我善良的一面，不如......你来尝尝我用刑的手段如何？”苏沫儿丝毫不在意他的嘴硬。
普通妇人脑中可能没有太过狠毒的刑罚，可是苏沫儿不同，因为在二十一世纪，很多人都是知道满清十大酷刑的。
她照搬就是了。
就在苏沫儿思考从哪一个刑罚开始时，跪在地上的管家脸色难看起来，看起来像是承受了极大不痛苦，面部扭曲。
“王妃，你快走，你快走。”
“这是怎么了？装的？还是怎么了？”苏沫儿好奇的想走过去瞧瞧。
“沫儿！”夜蓝染出现在门口，然后一个闪身出现在苏沫儿身边，一个字也来不及多说，抱着苏沫儿便掠上了屋顶。
半云也反应过来，大喊着“闪开。”然后抱着一旁的白果上了矮一些的房顶。
电光火石间，下面的管家炸成了一团血雾，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升上了蓝王府的上空。
还没来得及的闪开的一些侍卫瞬间便见了血。
管家死了，死的连一根骨头都没有剩下，于是白果还没下楼顶，便开始安排下面的人去治伤了，还好都得到了预警，只是一些轻伤。
夜蓝染怀里的苏沫儿傻了。
“人肉炸弹？不过威力似乎小了一点，他怎么知道我们研究的东西？”
‘’傻！”夜蓝染敲敲她的脑袋。
“四爷，人家认真的。”
“这个哪里是你搞得那个，他若是体内装了你研究的东西，那不得把我蓝王府炸个窟窿？那是被人下了药，自爆丹田。”
“自爆丹田？”
“恩，所以你看，除了一团血雾。连一根骨头都没有剩下，自爆前是极其痛苦额，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提醒你。”
“四爷怎么还说起好话来了。”
“傻丫头，你以为能做我的管家，杀个小孩子都做不到？”
“所以，是他手下留情了？”
“是他不敢。”
“四爷，你变着法的夸自己。”她都听出来了。
“哈哈哈，小东西，聪明的不行。”夜蓝染刮刮她的鼻子。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父皇醒了吗？”
“醒了，要独自待会。”
“哎......也不知道父皇身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苏沫儿轻叹一口气，依偎在夜蓝染怀里。
“恐怕暂时不能，不过我听说雪峰上的前年寒虫，能够医治这种被药物常年侵蚀身体的病症，还能延年益寿。”
“雪峰？就是产白铭茶的那个齐寒无比的山峰？”
“对。”
“千年寒虫，应该不好找吧。”
“恩，我已经派人去寻访了。”
“然后呢？”
“全部有去无回。”
“那四爷不许去。”
“沫儿，他是我的父皇，再说了，你老公可不是一座山峰就能压垮的。”
“那也不许去。”苏沫儿坚决不同意。
“目前的状况我是不能离开京城的，沫儿，我们容后再议好吗？”
苏沫儿想了想，虽然平日里夜蓝染什么都顺着他，但是骨子里他依旧是个大男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恐怕不好改变，既然不好改变，那便满满的改变。容后再议，甚好。
“好呀，都听四爷的。”苏沫儿回答的乖巧。
夜蓝染捏捏她的小鼻子，什么叫做都听他的，刚才还叫他不准去的。
这小东西！
夜蓝染大手抚上她的浑圆，然后丢在床上。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都有些疲惫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说是剑拔弩张，腥风血雨毫不为过。
总算是平安的，过去了。
翌日一早，湿湿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味，这是白果特地嘱咐人一大早就开始做的香薰，就是为了三为主子不闻到昨夜的血腥味。
蓝王府倒是香香的，大街上可就不一定了。
好几处地方都被人用水冲过，不过饶是冲过依旧还有暗黑色的血迹流淌，尤其是一些小巷子，本是土墙，不能大量用水冲，所以只得留着那瘆人又斑驳的血迹。
昨夜的京城，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厮杀，平民百姓不得而知，可是在夜君威这个位置，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一夜的休息并没有让夜君威看起来气色好起来，相反，东顺皇帝夜君威，一夜白头。
本来只是鬓角有些白发的皇帝，在作业的沉思之后，所有的青丝都变成了白发。
离上朝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皇上，右相大人到了。”小公公禀道。
“宣。”
“是，皇上。”
小公公开门，让了右相云彻进去，然后自己留在了门外。
寝殿内就剩下皇帝和右相云彻两个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彻下跪。
“起来吧右相，你抬头看看朕这个样子，怎么万万岁。”
云彻先是看到了地上好几个铜镜，然后再看看皇帝，这一看赶忙又低下了头。
“皇上这是为了江山社稷日夜操劳所致啊，这......臣替这东顺百姓，天下百姓，叩谢皇上。”说着又是一通跪拜。
夜君威显然因为这番话，对他自己的一头白发，也不那么抗拒了。
“右相快起，朕今日叫你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老臣......老臣不知。”知道了能说吗？圣意那是不能忘加揣测的。
“你上次跟朕提的金丹之事，可有着落了？”
“回陛下，有，那方士已经练出了金丹，就在老臣府里，不过老臣今日未带，不如老臣现在去取？”云彻脸色稍显意外。
夜君威看了看他，最终点点头。
“早朝带来吧。”
“是，陛下，老臣告退。”
右相离开后，夜君威便打算整理衣袍去上朝了。
“皇上，不如您休息一日？”小公公上前扶住夜君威。
“我休息了，让蓝王坐上来？”夜君威打量着眼前的小公公，眼神冰寒。
那小公公瞬间后背湿透，连忙跪下。
“奴才绝无此意，奴才说错话了，还请皇上责罚，求皇上责罚。”
夜君威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扶朕去上朝。”
“是，皇上。”
原来皇上知道他是蓝王的人，可是......可是蓝王并没有吩咐过他做什么，非要说吩咐，那就是不论如何，保护皇上安全。
这样子，他也不算是蓝王的人了吧。
可是......这种事很明显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不过，皇上知道他是蓝王府的人这件事，他还是有必要告诉主子的。
而后宫中，现在除了一些还没有侍寝过的婕妤，才人之类的存在，实际上现在的后宫就是贤妃一人独大。
在处理好了德妃的丧事之后，贤妃便直接从自己的宫中搬到了凤仪宫来住。
当听闻身边的丫鬟禀告今日皇帝已经是满头白发时，她眼中并没有半点心疼，反而很是高兴。
“哈哈哈哈哈，本宫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哈哈哈哈，带话下去，今日便开始！”贤妃癫狂版的笑着，眼角已经笑出了泪水，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有着别样的情愫。
“是，娘娘。”
于是乎......当日的早朝中，朝臣们声泪俱下的歌颂皇上的为国为民之后，便是要求早日立储了，大部分的朝臣是点名了要夜玄弘做太子。而一些肱骨之臣，比如诸葛敏，左相，右相，安大将军等等，还有一小部分臣子并没有发表意见。
没有赞同，但是也没有提出反对。
“朕是老了，立储之事，近日也会决定的，退朝吧。”作为一带君王，服老这种事情，是比死亡更加让人害怕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跪送皇帝退朝。
平日听着三呼万岁，也没多大的感觉，就是一种仪式罢了，今日听起来，却是极其的讽刺。
退朝后，皇帝回到了寝宫，而右相已经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等在一旁了。
......
翌日。
说来也奇怪，因为皇帝昨天上朝时还是一头白发，可是今日怎么头顶的头发渐渐的转变成了黑色。
并且皇宫还搬出了多年未颁的圣旨。
三年一次的秀女选举，已经停止了很多年了，可是今年的下个月，又要重新开始了。
于是百姓们高兴了，这说明他们的皇帝依旧是龙精虎猛，这是天佑大顺的证照啊。
作为百姓，哪有不希望国力强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