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慕鸿那张冷寂的脸表情有刹那的凝滞，他恍神的刹那，他乘坐的那艘搜救艇已经驶到了岸边，他也看到了戴着手铐的秦之晴，以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张素娥。
看着张素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顾慕鸿面上表情僵得越发厉害。
如果忽略张素娥那满脸的皱纹，她那张脸，几乎和顾惜惜一模一样！
想到那天顾轻寒在唐烟坟前说的什么顾惜惜真正身世的话，顾慕鸿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正要询问傅临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素娥已经凶狠地揪住了秦之晴的长发。
张素娥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户，她揍起人来毫不含糊。
常年劳作，她虽然一把年纪，她力气依旧格外大。
她手上骤一用力，就狠狠地将秦之晴推倒在了地上，随即将她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上撞。
“让你骗我儿子，让你偷着带走我孙女，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
秦之晴楚楚可怜地看着顾慕鸿，她想说，慕鸿，救我。
只是想到他已经撞到了她残害林软的画面，这话她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顾慕鸿冷厉的声音，张素娥总算是住了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慕鸿一圈，“你是这个贱人的什么人？！你是她新找的小白脸是不是？”
“难怪她都给我儿子生孩子了，还不安分，原来是忙着去找你这个小白脸了！”
顾家都是典型的冷白皮，顾慕鸿刚从水中出来，身上湿漉漉的，他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他那张脸，还真当得起小白脸这个称呼。
张素娥正想再骂他几句，她就对上了他那双冷肃的眸。
她克制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那些骂人的话，竟是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
甚至，顾慕鸿问她话，她还有问必答。
“林岳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儿子！”
“顾惜惜呢？”
“什么顾惜惜！”
听到这个名字，张素娥直接急了，“是林惜惜！惜惜她是我亲孙女！”
张素娥看了傅临渊一眼，她接着开口，“你们把我家惜惜藏哪里去了？我听说她成了大明星，她特别特别有钱，难道她不该多拿些钱，孝敬我这个亲奶奶？”
“也就是说，顾惜惜她是你儿子林岳，和秦之晴的女儿？”
“当然！”
张素娥忙不迭说道，“惜惜小时候我抱她出去，谁不说她跟我这个奶奶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你胡说！”
听了张素娥这话，秦之晴直接急了，“慕鸿，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惜惜她是行俭的女儿！”
“你答应过行俭，你会好好照顾我和惜惜的，你不能食言！”
“我呸！”
张素娥直接一口狠狠地唾在了秦之晴脸上，“惜惜明明是我孙女，你还在外面乱给她找爹，你可真不要脸！”
“我家阿岳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这种贱人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
生怕顾慕鸿会信了张素娥的话，秦之晴拼命摇头，“慕鸿，我求求你相信我！”
“除了你，我只有行俭一个男人，我们相识那么多年，难道，你对我半分信任都没有么？”
“我顾慕鸿什么时候成为过你男人？”
顾慕鸿看向秦之晴的眸中，是极致的冷漠与厌恶，“是，因为行俭的嘱托，我信任你。”
“可我的信任，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是你亲手杀了我的软软！”
林岳早就已经火化，他无法跟顾惜惜做亲子鉴定。
奶奶和孙女，做亲缘鉴定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
但就算是顾惜惜和张素娥无法做亲缘鉴定，看着张素娥这张脸，顾慕鸿也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
顾惜惜，不是裴行俭的亲骨肉！
“对，我还有惜惜跟我们在一起的照片！”
说着，张素娥就从帆布包里翻出了一张老照片。
照片中清清楚楚，秦之晴和林岳亲密相拥，而林岳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看上去两三岁大小的女孩。
顾慕鸿见过顾惜惜小时候的模样，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她！
如果，她和秦之晴，真的和林岳等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怎么会一起拍如此亲密的全家福！
他们关系如此亲密，林岳又怎么可能真的绑架顾惜惜！
而林岳之前承认过，二十年前，就是她绑架了他的烟烟！
而唐烟还说过，她听到林岳跟一个叫做什么晴儿的女人打过电话！
他之前心中有疑惑，但没仔细想。
现在拨云见雾，他终于明白，二十年前，他的烟烟被摔下悬崖，便是拜秦之晴所赐！
那日在南山断崖边上，也是秦之晴母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得了绝症的林岳，用他的命，带走了枝枝，是他为秦之晴母女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笑那日，他竟然还为了救顾惜惜，牺牲了他的亲外孙女！
他明知顾惜惜多次想要害死唐烟，他还一次次护着她，难怪，他的软软，对他彻底绝望，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我错了……”
顾慕鸿痛苦地捂住脸，他哭得仿佛一个痛失家园的孩子。
“我害死了枝枝，我没有护住烟烟，也是我害了小寒，我还弄丢了我的软软……”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之前，他总觉得，林软不够理解他。
他对秦之晴母女好，只是为了还裴行俭救他一命的恩情。
可就像是林软说的，他就算是还恩情，他用自己的命还，他凭什么伤害枝枝！
作为外公，他不称职，他为了所谓的恩情，牺牲了他病重的小外孙女。
作为父亲，他严重失职。
明明有那么多证据摆在他面前，证明顾惜惜罪大恶极，她残忍地多次伤害他的女儿，他却选择了包庇。
最终，害得他的烟烟在大火中惨死。
也害得他的小寒着了秦之晴的道，中了剧毒后，还被滚滚浪涛吞没！
作为丈夫……不，他直接不配称之为丈夫！
明知林软膈应秦之晴，他还一次次护着她，他配不上林软的喜欢，配不上她对他近三十年的守望相依！
最可笑的是，他护了那么多年的顾惜惜，甚至都不是裴行俭的女儿！
他这一生，他究竟做了什么！
“软软，我错了……”
顾慕鸿痛苦地跪在地上，他一遍遍呼唤着林软的名字，可不管他多疼，多悔不当初，回应他的，只有惊涛拍岸的声音。
“对，是秦之晴害死了我的软软！”
顾慕鸿猛地转过脸，他手上用力，他就想直接掐死秦之晴给林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