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北擎手指触电一般剧烈颤抖,他忽而就怎么都使不出力气,继续去掐江绾离的脖子。
在他心中,江绾离就是一个自私恶毒、满嘴谎言的女人。
可这一瞬,他心中却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她没说谎,他们的孩子真的已经死了。
死在了五年前,厉衍出生的那一天。
身上的颤意仿佛会传染。
他指尖颤得越来越狠,他心口也开始急遽发颤。
那么那么疼,仿佛,有人生生将他的心从他的心口挖了出来。
比这疼痛更让他无法忍耐的,还是那种,他和江绾离之间最后的一点儿牵绊都被斩断的慌乱与无措。
不!
他们的牵绊,谁都别想斩断!
只要他不喊停,爱也好,恨也罢,这场纠葛中,谁都别想抽身而出!
厉北擎手上骤然用力,他就狠狠地将江绾离摔回到了绵软宽阔的床上。
“我没有杀死那个孩子!音音也不可能杀死那个孩子!江绾离,定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你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为了讨好别的男人杀死了我厉北擎的孩子!你欠我一个孩子!现在,我要你赔我一个孩子!”
说着,厉北擎那带着磅礴怒意的唇重重压下。他吻得那么狠,似乎是将她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要将她拆骨入腹。
只是,当感觉到她的软,她的甜,他的动作不知不觉中,又染上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缱绻与热烈。
“啪!”
他正沉醉在这一场甜与恨交织的热烈中,他只觉得脸上狠狠一疼,江绾离竟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他脸上。
他暴喝,“江绾离,你这个女人,你真不想活了是不是?”
江绾离没说话,她只是用力将脸别向一旁,痛苦干呕。
见她竟然被他给亲吐了,他那张满是阴霾的俊脸,更是变成了可怕的铁青。
他的一颗心,亦是暴怒到疯癫。
他不顾她的痛苦与挣扎,他蓦地将她的身体翻转,“又嫌我恶心?嫌我恶心,这辈子你也只能是我厉北擎的女人!”
“呕……”
江绾离是真被厉北擎这话给恶心狠了。
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
他都已经跟江宛音生了个那么大的孩子了,且他为了讨他的宝贝音音欢心,他还逼她嫁给了林平,她算是他哪门子的女人?
有些人啊,说话做事,真的是完全不讲道理!
江绾离恍神的刹那,厉北擎已经狠狠地按住了她。
他的声音,带着癫狂的偏执与占有欲,“给我生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什么!”
江绾离又是干呕一声,她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那张小脸惨淡得厉害,却又如同自带高贵的宋词一般,哪怕被践踏,哪怕被泼脏水,依旧百折不挠。
“我更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厉北擎,你放开我!我不可能生孩子了!我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五年前我生孩子的时候,我身体严重受损,我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厉北擎身上的动作蓦地僵住。
他如同被雷击到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怎么都不敢想,她竟然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说不出是因为怨还是因为恨,他做梦都想她赔给他一个孩子,可她却不能生孩子了,谁赔给他他最想要的那个孩子!
趁着他恍神的空档,江绾离快速从他身下钻了出来。
她里面的衣服已经碎得没法看了。
但穿着总比不穿好。
幸好她的大衣没有被他撕坏,裹好长及脚踝的大衣,她看上去依旧清冷从容,亭亭如兰。
她后退一步,警惕而又冷漠地看着厉北擎。
“厉先生,你我早就已经离婚。离了婚的男女,就是婚姻嫁娶,再不相干!”
“你和江宛音之间,怎样狼狈为奸,我都不会插手!我不干涉你,我也希望,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寻求存在感!”
“说实话,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怪恶心的!让我一次次呕吐,厉先生你很不道德!”
厉北擎猩红着一双眸抬起脸,“江绾离,你再给我说一遍?”
厉北擎这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凶狠又可怖。
若是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只怕得吓得屁滚尿流,但在精神病医院最疼的那三年她都熬过来了,他这点儿愤怒,还真吓不到她!
江绾离极淡地勾起唇角,如同春日的柳,拂过清冷的水,“我说,麻烦厉先生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当年所谓我差点儿害得江宛音流产,是我被她陷害!”
“就算我不是被她陷害,我真的害过她,我已经在精神病医院待了三年。那三年,我每天都被人殴打、折磨,我欠你们的,也早该还清了!”
“厉先生,你现在真没资格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教训我、羞辱我!”
“我不欠你们什么……倒是你们欠我江绾离一条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她在精神病医院被折磨了三年?
厉北擎指尖又开始生了病一般打颤。
这怎么可能!
他将她送进那处精神病医院,明明是为了让她好好反思!
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定然又是在说谎!
可他心中隐隐的,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她说的可能是真的,他可能真的做错了。
但厉北擎太过骄傲,他不可能承认自己犯过错,所以,他只愿相信是江绾离在装可怜!
江绾离显然不想继续跟他浪费时间,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转身往卧室外面走去。
她转身的刹那,他却是看到了她左手腕上的那个成色十分不错的玉镯。
林墨琛送给她的玉镯。
他的理智,一瞬间被无尽的黑雾与狂怒吞噬,他快步上前,就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左手腕。
“江绾离,你编出这么多谎言,就是为了摆脱我厉北擎,跟林家那个残废双宿双栖?”
“呵!你先是对那个神经病百般讨好,那个神经病死了,你又迫不及待地勾上了他的亲弟弟。江绾离,你就这么喜欢林家兄弟?”
江绾离觉得厉北擎真是病得不轻!
她和林平之间清清白白、相敬如宾,哪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她和林墨琛之间,更是坦坦荡荡。真不知道他是长了个什么脑子,才总是把人心想得如此龌龊!
她问心无愧,但,她没必要向他解释!
她讥诮地勾了下唇,“厉先生你是我的谁?我喜欢谁,关你屁事!”
“江绾离!”
厉北擎左眉骨上的浅疤,都染上了骇人的戾气。
忽地,他手上用力,就强行摘下了她手上的玉镯。
“呵!定情信物?想和一个残废定情,做梦!”
说着,他手上用力,就狠狠地摔碎了那个质地上好的玉镯。
摔碎了,林墨琛费尽心思才帮她找回来的……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