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她真怕,当身体落地,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永远离开。
幸好,这处土坑并不算太深。
大概有三米多。
且她和赢肆坠落的地方,刚好铺着厚厚的茅草,她并没有摔疼。
只是肚子隐隐抽搐了几下。
见赢肆左额上依旧有血丝渗出,唐烟慌忙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手机,就想打急救电话。
这里完全没有信号!
连急救电话,都拨不出去!
唐烟的一颗心,一点点下沉。
这处地洞,上面有树枝、野草掩盖,别人不会轻易察觉异样。
追杀赢肆的人,很难找到他们,同理,赢肆的手下,也很难找到这个鬼地方!
好像,他们只能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洞中等死。
不!
她不能轻易放弃希望,万一,会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呢?
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活下去,才能等到救援!
这么想着,唐烟心中又升腾起了满满的斗志。
她小心翼翼地将赢肆拖到茅草堆上,轻拍他的脸,“学长,你醒醒。”
赢肆俊脸惨白,双眸紧闭,仿佛死去了一般。
她只能,隔一小段时间,便探一下他的鼻息,好确定,他还活着。
夜色越来越深。
唐烟上下眼皮打架打得也越来越厉害。
后半夜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坚持住,她半趴在茅草堆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水……”
唐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赢肆额上伤口渗出的血,早就已经凝固。
她慌忙去探他的鼻息,却发现,他呼出的气息,烫到骇人。
显然,他是发烧了!
他那干裂的唇,痛苦地一张一合,唐烟贴近了,才听到他是在说,水。
可这处地洞,只有早就已经干透的茅草和土石,她去哪里弄水!
“学长,你坚持住!现在是白天了,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水……”
赢肆那好看的眉头拧出了一道深深的褶皱。
此时,他显然痛苦到了极致。
唐烟急得团团转。
他知道受伤感染后发烧,有多严重。
如果无法把他的温度降下去,也无法给他喝水,只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瞥到他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刀,她暗暗咬了咬牙,她一把抓过那把刀,就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到他唇间,他那紧拧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几分。
本来这么久不吃不喝,唐烟就有些晕了,现在流了这么多血,她更是坐都坐不稳,狼狈地栽倒在了茅草上。
“学长,你醒了!”
感受到赢肆指尖动了动,唐烟顿时欣喜若狂。
在这种幽暗的地洞,没有人陪她说话,没有人跟她商量对策,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崩溃了。
她迫切地想要听到别人的声音。
“学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是不是很疼?”
赢肆没有回答唐烟的话,他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眸中,难得地写满了严肃。
“小师妹,刚才你给我喝了什么?”
“我……”
唐烟慌忙将还隐隐有血丝渗出的左手腕藏到身后。
“没什么啊。学长,你是不是做梦了?”
赢肆一把将她的左手腕抓到面前,当看清楚她手腕上那一道清晰的血口,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抓在她手腕上的手,也一寸寸收紧,“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说你渴了,这里面没有水。我是生了不太好的病,但你放心,不会传染人的。我……”
“唐烟!”
赢肆瞳孔剧烈颤动,他这一次,没有喊她小师妹,而是愤怒地喊了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
他也不是怕被传染什么的。
就是,看到她做这种傻事,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该死的不舒服!
许久,他才冷着一张脸开口,“以后别再做傻事!”
“我知道了学长,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唐烟还是很惜命的。
她也不喜欢做这种傻事。
只是赢肆帮过她太多,她真心把他当成是朋友,她才会,宁愿自己吃些苦,也希望,他能够过得更好。
“对了学长,这里完全没有信号,连急救电话都打不出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联系不上我,楼祁肯定会带人出来找我!”
“以楼祁的能力,找到这里,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楼祁大名,唐烟是听说过的。
他是赢肆那位年薪千万的高级特助。
听到赢肆这笃定的声音,唐烟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果真,两个小时之后,她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
“老大,你在不在?”
“我们在这里!”
看到趴在洞口的楼祁,唐烟连忙对着他招手,“楼特助,你有没有带绳子?学长他受伤了,你们先把他拉上去!”
楼祁带了不少人过来。
但他们在这片树林,撞到了昨晚追杀赢肆的那群人。
他大部分手下,都留下去处理那群人了,现在他只带了一位手下来这边。
他想下来把赢肆背上去。
显然那不现实。
留在上面的那位手下,不可能有足够的力气,成功把他们拉上去。
所以,他只能留在上面,让唐烟帮忙把赢肆扶起来,他和手下一起把他拉上去。
“师兄,你抓好绳子!”
唐烟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她强行把赢肆扶起来,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把绳子放在赢肆手中,等他被拉起来的时候,她还拼命把他往上托了下,生怕他撑不住掉下来。
幸好,他们成功把赢肆拉到了上面。
看到绳子又顺了下来,唐烟连忙抓住绳子。
很快,她的脑袋就到了洞口。
她以为,楼祁会再次用力,将她一把拉上去。
谁知,赢肆竟然拿了一把刀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洞口边缘。
他半蹲下身子,手中的刀子,就一点点往绳子上割去!
唐烟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赢肆是在跟她看玩笑。
当对上他眸中的冷酷与残忍,她才渐渐意识到。
不是玩笑,他是认真的。
可她想不通,他们是朋友,他们昨晚,还生死相依,甚至,她还用自己的血,帮他解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而他手中的刀,还是她割破手腕放血救他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