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这处山脚下有五座坟。
唐烟、唐遇、枝枝都还活着,这里,只剩下了唐爷爷和唐奶奶的坟。
唐爷爷和唐奶奶已经去世两年多,每每想起他们,唐烟还是会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就像她今天来看爷爷奶奶,她本来是想给他们一个灿烂笑脸的,可看着面前冰冷的墓碑,她眼泪决堤。
其实,她过得好,她最想的,便是跟活生生的爷爷奶奶分享喜悦。
但面前那座冰冷的墓碑,上面却刻着她最爱的爷爷奶奶的名字。
她也知道,两年前傅临渊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爷爷奶奶肯定会生他的气的,他们未必想看到他。
可她还是想告诉爷爷奶奶一声,此后余生,她想和他在一起。
“爷爷奶奶……”
一开口,唐烟喉头又控制不住哽咽。
傅临渊也知道她有多在意唐爷爷唐奶奶,他心疼得眼中红血丝遍布,他忍不住上前,轻柔地将她拥进了怀中。
“唐烟,对不起,两年前,我错的太多太多。”
“如果不是我,爷爷奶奶,他们现在或许还活着。”
唐烟轻轻摇头。
她的确也想过,或许傅临渊当初对她好一些,在她最难的时候,他对她伸出援手,爷爷奶奶或许还能安享晚年。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且他虽然让爷爷奶奶失望过,可他们的死,不是他导致的。
甚至,奶奶变成植物人的那段时间,他要面子,不愿让她知道,他还悄悄请了国际上最好的专家组给奶奶诊治。
也是那些专家的全力救治,奶奶才有了苏醒的迹象。
只是奶奶命太苦,她好不容易醒来,却还是死在了顾惜惜的手中。
爷爷的死,也不是他导致的。
是顾惜惜太坏,是赢肆太过残忍。
就事论事,他也没有必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他自己身上。
她没继续安慰他,而是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跪在了爷爷奶奶的坟前。
“爷爷奶奶,阿渊向我求婚了,我快要结婚了。”
“这一次和两年前那场婚礼不一样,我是真的要结婚了。”
“阿渊他犯过错,我恨过他,我恨他不相信我,我也怪他对你们太冷漠。”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我的恨,对我的怀疑,都是因我而起。”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十三岁那年,那晚上我出了车祸?我忘记了特别重要的一件事,那个晚上,我遇到歹徒了,阿渊他为了救我,他挨了整整三十刀,他被歹徒折磨了一晚上。”
“我答应会带人回去救他,可我最终没有回去。”
“我知道,你们对阿渊的感情很矛盾,你们喜欢曾经很温暖的他,你们也气他对我的不好,但我知道,你们最盼望的,还是我能幸福。”
“我接受了他,你们也会重新接受他的。”
唐烟冲着墓碑晃了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真的很努力对着爷爷奶奶的墓碑扬起一抹灿笑的,可最终,眼泪还是又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
她没擦去眼角的泪水,她就那么看着墓碑又哭又笑。
“明天我和阿渊就要去民政局领证了,一两个月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爷爷奶奶,如果你们还在,你们能看着囡囡穿上嫁衣,看着囡囡幸福美满,该有多好!”
“囡囡好想你们……”
“唐烟,别哭,别哭……”
见唐烟小脸上沾满了泪痕,傅临渊手足无措。
他知道,她带他来唐爷爷、唐奶奶坟前,她是彻彻底底接纳了他,她是真的想跟他生死相依一辈子,他应该对着爷爷奶奶的墓碑,承诺与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可想到即将到来的别离,这么虚伪的话,他说不出来。
擦干她的眼泪后,他只能赤红着一双眸,无比郑重地对着面前的墓碑开口,“爷爷奶奶,我会竭尽所能,保护烟烟,让她好好的。”
说完这话,他又在心中默念。
爷爷奶奶,抱歉,我终究还是要让烟烟失望,让她难过。
但失望和难过,都是暂时的。
人只要还活着,便会有希望。
我希望烟烟能好好地活下去。
人生路很长,我走之后,她会有短暂的难过,但她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这几十年,她总能遇到真心对她好的男人,那人会用爱与温暖,抚平她心上的伤痕,让她重获幸福。
我们的烟烟,还能拥有幸福。
来的匆忙,傅临渊没有带花束,他郑重地俯身,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一诺千金,他会用他的命,换她余生安好无忧。而对唐爷爷和唐奶奶的亏欠,等他也到了地下,他会虔诚屈膝,向他们赎罪。
从唐爷爷和唐奶奶坟前离开的时候,唐烟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傅临渊一遍遍哄她,她冲着他扬唇灿笑,但却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失落。
她以后,依旧可以过得很幸福,可失去至亲的疼,也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走出墓地的时候,傅临渊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空。
太阳当头,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了。
他希望这几天的每一分每一秒能够无限拉长,可他内心的渴盼,留不住飞逝的时光。
相聚的时光越来越短,傅临渊恨不能与她成为连体婴,每分每秒都腻在一起。
但下午的时候,陆聿给他打了电话,说有事找他,他想了想,还是过去赴约。
唐烟写了会稿子后,也回了天一公馆那边陪枝枝和安安。
枝枝这几天特别黏江绾离,她总是盯着她的肚子看,一天追问几百遍她肚子里的一双小娃娃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江绾离只能无奈地笑,她知道枝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弟弟妹妹玩儿了,但她才怀孕一个多月,她也没有神奇的能力立马生下这一对小娃娃。
枝枝今晚依旧赖在了江绾离的房间。
唐烟哄安安睡着后,她便打算回御江山陪没有安全感的狗男人。
她正在纠结,明天早晨要不要继续给狗男人做个爱心早餐,她只觉得后背狠狠一疼,她竟是被赢肆重重地按在了单元楼外面的冷墙上。
赢肆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摔她,唐烟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赢先生,放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之前你找我算账那几次,都是你误会了我!”
“我不屑欺负你的珊珊,我也无心招惹你,麻烦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赢肆醉得厉害,他站得不算稳,唐烟推他这一下,他克制不住往后踉跄了一大步。
不过唐烟依旧没能离开。
几乎是立马,他就又快步冲到了她面前死死将她的双肩按住。
他身上戾气敛起,此时的他看上去没有半分的攻击性,只有略显卑微的患得患失。
他的声音,也难得地染上了几分哀求,“唐烟,我可以不娶珊珊!”
“只要你到我身边,我给你一个名分!我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