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辉正在书房办公的时候，宋清婉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张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还以为她是想要跟自己亲昵一下，于是歪过头去蹭她。
却不想，宋清婉陡然将手臂收紧，声音带上了几分威胁：“我发现，顾先生买了一张前往洛城的车票，什么意思？”
顾清辉一愣，笑着说：“宋女士，你的洞察力未免太厉害了，我记得我藏得很好。”
宋清婉沉默了片刻后，猛然拔高了音调：“你还骄傲上了？”
顾清辉握住了宋清婉的手：“我是骄傲自己有个很厉害的夫人。”
因为有些生气，宋清婉的拳头握得很紧，以至于顾清辉要用上一些力气，才能跟她十指相扣。
宋清婉倒也没有挣扎，只是语气仍旧不太好：“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你先说说，你要去洛城干什么？”
顾清辉正准备开口，宋清婉又抢先说：“顾医生，我知道你很厉害，想要骗人的时候能够天衣无缝，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我就再也不理你。”
自从顾清辉残疾以后，宋清婉很少说这样的话。
这一次，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难免说了重话。
顾清辉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我去洛城是看病的。”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清婉起初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去治病啊，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不是好事吗？我记得你的票是星期五晚上的车，我现在订一张跟你一起去。”
顾清辉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
宋清婉都已经打开了手机里的购票系统，听见顾清辉的话后，她诧异地抬起头：“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我会陪你治腿吗？”
顾清辉沉默不语。
他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好理由。
宋清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就红了眼圈：“清辉，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这次看病很危险？”
其实早就有这样的猜测了。
以顾清辉的人品，如果不是怕自己担心，他根本不会隐瞒自己。
现在，顾清辉的反应让宋清婉更加验证了这个猜想。
见他还是不说话，宋清婉微微有些激动：“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顾清辉这才叹了一口气：“我听说，洛城有一位治疗瘫痪的名医，名叫郑济堂。他经手的瘫痪病人，只会有两种结果，不是站起来就是死。”
宋清婉瞳孔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治不好就直接治死？什么样的医生这么胆大啊？
就在宋清婉心乱如麻时，顾清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清婉，我不甘心就这样瘸腿一辈子，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正常的男人可以依靠，所以，我愿意为了这一半的概率试一试。”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能够康复，那么他就可以作为宋清婉的依靠；如果他治不好死了，宋清婉也可以再找一个了。
泪水模糊了宋清婉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顾清辉的脸。
她使劲地摇摇头：“不，我不需要什么依靠，我只想要你，要活生生的你陪着我。”
顾清辉苦笑了两声：“清婉，听话。”
宋清婉伏在顾清辉的腿上哭得不能自已。
顾清辉有一下无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
谁也都没有说话，这一刻，安静才是最好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后，宋清婉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头，倔强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顾清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宋清婉强调：“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她如此固执，顾清辉只好妥协：“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明白吗？”
宋清婉勉强对着他展露一个笑容：“你放心吧，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承受呢？”
顾清辉望着她的脸，温声道：“是，我知道你最坚强。”
定下了前往洛城的车票后，宋清婉加了两天班。
晴空的画师工作时间本来就比较自由，只要能够按时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在不在公司都可以。
所以，宋清婉提前把自己手上的卡面完成后，就和顾清辉坐上了前往了洛城的车。
两个人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下了车就直奔郑济堂的医馆。
医馆装修得古香古色，还有一名梳着鬏的小药童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嗅着空气浓浓的草药香气，顾清辉和宋清婉的心也逐渐宁静下来。
“你师父在吗？”
药童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不在，出诊去了，你们下午再来吧！”
宋清婉客气地与药童确认了一下具体时间，才推着顾清辉离开了诊所。
“看起来，那位郑医生似乎真的有两把刷子，他的医馆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嘛！”
顾清辉笑着说：“看来，我很有希望康复了。”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另一个可能。
散步一般地走过了两条街道以后，路边一个乞讨的小女孩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她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伏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人还在不停地发抖，模样特别可怜。
宋清婉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往她那破旧的茶缸里扔点钱，就在此时，小女孩抬起了头，与她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霎那间，宋清婉的心猛地一颤。
这个女孩太让人眼熟了，好像是……
“盼儿！你是盼儿吗？”
宋清婉指着小女孩大声问。
小女孩听见了宋清婉的话，突然转身就跑。
“盼儿！”
顾清辉也摇着轮椅追了上来。
盼儿边跑边回头，像是在确认宋清婉和顾清辉有没有追上来一般。
就这样跑了半个多小时，盼儿消失在了一栋又老又破的居民楼里。
宋清婉还要追过去，却被顾清辉拉住了。
“我想，那孩子多半是被什么不法组织抓住了，我们两个人就这样进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去报警。”
宋清婉一步三回头，记下了居民楼的位置。
她回想着盼儿脸上的伤疤，只觉得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