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辉来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正是病人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一群穿着黑白条病服的病人自由自由地在楼前的草坪上奔跑着，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甚至，还有两个人跑到了顾清辉的身边，好奇地观察着他。
护士小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顾先生不好意思，我那边有点事情来晚了一些，您没事吧？”
顾清辉摆了摆手。
虽然是精神病人，但能够被放出来自由活动的，情况都不是很严重，最起码没有太强的攻击性。
像是叶春华，几乎是要二十四小时都关在那个房间里，吃饭喂药都是一件非常费力气的事情。
也许是祸害遗千年吧，当初那场车祸并没有要了叶春华的命，只是让她断了双腿，精神有些失常。
护士小姐把顾清辉带到了叶春华的病房门口，轻声叮嘱：“她一直都很凶，您要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您及时叫我。”
顾清辉点了点头，护士就将那扇门打开了。
还没等走进去，就听见一声非常暴躁的声音：“我不吃东西也不吃药，赶紧给我滚出去。”
护士为难地看了一眼顾清辉。
顾清辉轻声说：“没事。”
大概是听见了顾清辉的声音，叶春华十分艰难地转过身。
她的屋子约有二十平米，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大衣柜。
顾清辉认真地打量了叶春华一会儿。
他的这位继母，从来都是精致雍容的形象。
跟现在这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憔悴愤怒的老妇人，简直联系不到一起去。
叶春华被顾清辉的目光看得有些恼怒。
她生气地挥舞着自己的胳膊，看起来是想要给顾清辉几 巴掌。
然而她离顾清辉实在是太远，下半身又跟死了一样动也动不了，最后，她只是从床上滚了下来。
也是叶春华比较倒霉，居然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便桶里。
“啊——”
叶春华一把将便桶推开，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立马又闭上了嘴。
屋子里原本的味道就是不是很好闻，现在更是跟许久没有人打扫的公共厕所一样。
顾清辉微微皱了一下眉，淡声说：“也好，这样的地方，才比较适合你这个人。”
叶春华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起顾清辉来。
这一刻，她骂街的样子，和那些曾经被她嫌弃、看不起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
最后，叶春华恨恨地说：“即使你把我扳倒，顾玮国也不会让你这个瘸子做他的继承人，你的所作所为指挥室为别人做嫁衣！”
她以为，自己这句话会让顾清辉觉得很扎心，却不想他轻笑了一声：“继承人会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觉得是外人吗？”
叶春华愣了愣：“清昭？怎么会？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顾清辉笑了笑：“你自己也是女人，还觉得女孩子是能结婚生子，不能继承公司做出一番事业吗？”
叶春华有些茫然。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把女人相夫教子这六个字刻进了骨子里，要她在一时半会转变思想理解什么是独立女性，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女孩子继承家业这件事合理不合理，如果真的能够发生，自己岂不是有了指望？
顾清辉眼睁睁地看着叶春华的脸上浮现出喜色后，才又提醒了两句：“不过，你现在还能联系上顾清昭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叶春华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在她清醒的时候，她自然是记得，自己已经跟女儿顾清昭翻脸，自己还被她拉黑这件事。
“你，顾清辉！”
叶春华生气地捶打着地面，整个人看起来又快要发疯了。
顾清辉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个疯婆子，那些过往在这女人身上受到的屈辱，在这一刻都有了出口。
经常有人用光风霁月这个词形容顾清辉，也有人觉得，他似乎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为任何人和事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痛打落水狗这种行为，不应该是温柔的顾医生做出来的事情。
可顾清辉从来都不是没有喜怒哀乐的玩偶。
他觉得，现在这样，很爽快。
察觉到顾清辉还在看自己笑话的叶春华硬生生忍住了怒气。
她霍地抬起头，嗤笑：“不管怎么样，这又和你这个瘸子有什么关系呢？你也不会再有后代，你只是一个断子绝孙的货！”
叶春华本以为，这句话总该让顾清辉脸色大变，却不想他还是淡定自若。
“你倒是后代很多，成年的女儿和儿子都不算，肚子里还有一个，真让人羡慕。”
叶春华懵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肚子里还有一个？”
顾清辉指了指叶春华的小腹位置：“你也是当过母亲的人了，感觉不到自己有了身孕吗？”
叶春华精神错乱了。
她神经兮兮地摸了几下小腹，抬头说：“我出了车祸，怎么还会有孩子的？”
顾清辉笑了：“车祸也不耽误你的卵子和那位的精子结合啊！叶女士，恭喜你了。”
叶春华彻底疯了，抬手在自己的小腹上狠狠地捶打：“我不要怀那个老混混的孩子，我不要再生孩子！”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叶春华的疯样子后，顾清辉转身离开。
听见病房动静的护士小姐跑到了门口，正好看见了顾清辉，连忙问：“顾先生，您没事吧？”
顾清辉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叶春华，一定要看好她。”
护士连忙点头：“您放心。”
离开了精神病院以后，顾清辉又来到了戒毒所。
顾清阳在戒毒所的日子十分难过，毕竟戒毒本身就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他根本分不出任何心神跟顾清辉说话。
顾清辉看着顾清阳的惨样，忍不住回想起了过去。
顾清阳小的时候，是不亚于刘天赐的熊孩子。
那时候，顾清辉养了一只博美犬，顾清芳养了一只金渐层。
后来，这两只猫猫狗狗，都被顾清阳弄死了。
顾清辉想，那会儿的顾清阳肯定没有想过，他还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