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刚一灭去,舒佩瑜就一下冲了上去,抓住医生问明情况,她这一举动又是让众人一惊,洛浮生兄弟们都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跟着她一起上前去。
医生了然地拍拍“领头羊”的手笑道:“放心,你的小男朋友没什么大碍,就是后背缝了几针,没伤到骨头。”
“没事就好,”舒佩瑜闻言松了,但反应过来俏脸又是一红,“我们不是……”
“行了,我又不是没年轻过,”中年男医生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男孩子们地闷声低笑,“这小伙子很看重你嘛,小姑娘要好好珍惜啊。”
开罢玩笑,医生转向众人,“大家可以进去探视了,但注意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舒佩瑜随着一行人进去探视,进了门,就见洛浮生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旁边挂着吊水瓶,她顾不得什么矜持,三两步走到病床旁。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洛浮生,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向活龙生虎的他会为了她躺在病床上,他闭着眼黑浓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洒下一小片阴影,这是她第二次这么打量这个男生,眼睛略过鼻梁高挺,失去些许血色的薄唇。
安静睡着的他是那样好看,甚至有了点圣洁的感觉。
她回想起平日的他,一张脸是那么生动,他高兴时会毫无形象地大笑,逗她开心时会做出各种搞怪的鬼脸,会在她伤心时默不作声陪她一起沉默,他喝完汽水时会毫不顾忌地大声打嗝,他喜欢把他那校服长裤的裤脚高高挽起露出两条比女生更为白皙的小腿,他会在他回到家时做好饭,回不了家时为她送饭,他会在她和冉静怡身后光明正大地听她们说话,记下她所有喜欢的事物,努力为她实现。
他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但从未想过他对她的感情竟深到这种这种地步,万一这一次道具组用的不是木板,她不敢想下去……
忍不住落了泪道:“你怎么这般傻?还好现在没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原谅自己?”
见舒佩瑜落泪,几个原本心有怨气的男生气也平了去,不禁为洛浮生感到欣慰,看来这小子这么一次英雄救美,获得的成效甚大啊。
一边的商晫见此时此时此景,马上向周围的男生们使了个眼色,男生们都是精明人,很快意会,全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留下两人独处。
刚带上门,就有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正是和洛浮生同班的阿衡和陈伟,两人皆是一脸担心,急急地抓住商晫问:“怎么样?生哥没啥事吧?”
“嘁,他能有什么大事啊,”商晫努努嘴,“你们看里面。”
两人都凑近房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舒佩瑜在洛浮生床边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睡颜,阿衡和陈伟见是这幅情景,绷紧的神经都刹那间放松了,两人往椅子上一摊,阿衡调笑道:“想不到生哥这么一伤就首战告捷了。”
“你不用太担心,他也就是缝了几针没伤到骨头,大男人身上都多一条伤疤不是什么大事,”商晫宽慰完两人,便转移话题,“孝荃呢?这家伙兄弟受伤也不来看一眼?”
“周孝荃那厮被老周(班主任)扣留了,基本上很多人都被扣留了,”陈伟接道,“我和阿衡手脚快,然后又在门卫那边费尽全力才赶过来。”
“他们都知道我和阿衡成功逃离了。”说着陈伟掏出手机,“这不,我的手机差不多快被这些该死的短信塞爆了。”
“我的也是。”阿衡也晃了晃手机。
商晫见状笑了,“那你们就这么回,‘首战告捷,身无大碍’,怎么样?”
“好,好。”陈伟和阿衡小声地笑,迅速编辑起短信。
舒佩瑜看了洛浮生好一会儿后,才发现刚才还在身边围了一圈的家伙都跑完了。
“这些家伙,”她小声地轻斥一句,又笑开来,转向洛浮生“你这群兄弟还真是有眼色啊。”
“洛浮生你个白痴,”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安详的洛浮生,她心里有些生气起来,长这么大除了尤黎还没有谁让她这么上心过。
“有你这么着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那样很危险,就这么冲上来给我当防护罩了,万一你有什么,我怎么跟兰姨交代啊?你真好冲动,你要是真的怎么样,我……我……反正你就是个大傻瓜!”
这是舒佩瑜第一次对洛浮生说这么长的话,说完她就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她自己都被自己震惊到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千辛万苦的心墙已经岌岌可危,眼看自己就要向他投降,这样一想,她就慌乱地从座位上起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强行自己的情绪压下,然后她才扭开门把。
“嫂子。”
“大嫂。”
众人见舒佩瑜出来都友好地向她问好,舒佩瑜冲大伙一笑,“我下楼买点粥,刚想起来今天有点急事,你们谁等会能帮我送上去?”
大嫂今天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这是众人的心理活动。
“嫂子我帮你,”阿衡率先应了下来。
舒佩瑜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就脚步匆匆地向前走去,众人皆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纷纷转向在他们中冷静程度和周孝荃差不多的商晫。
“她慌了,浮生这次的行为触动她了,”商晫简短解释道,“大嫂这人啥事都憋在心里,我得去看看,不然生哥这次伤就白受了。”
舒佩瑜急火火地走在路上,她头脑一片混乱,穿过汹涌的人群,穿过允许行人通过的马路,她站在某个公交站牌前,寻找要坐的公车。
恩,找到了,就是五路了。
不多时,公交车到了,舒佩瑜赶忙上了车。
车程给她感觉不远,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绪不定的缘故,明明有六、七个站,她却觉得自己只坐了一会儿。
舒佩瑜步行五分钟来到‘茶籽’,推门进去。
“欢迎光……小瑜?”Josphen被“临”卡了下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舒佩瑜揉了揉额头,“Josphen,别问,一杯拿铁。”
通常这么说,舒佩瑜都是想要一个人待会儿的意思,自从回来之后她没事也爱往这跑,Josphen也了解,便去准备拿铁。
舒佩瑜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神,在拿铁被摆在桌上时,起身道谢后再次倒回椅子。
尤黎和洛浮生的脸交替在她眼前出现着,时而是尤黎不甘愿地拉住她说“你到底是笨到哪样子,非要我说我喜欢你才明白”的样子,时而是洛浮生在率领着众兄弟遥远地冲她喊“你要是真要把我当尤黎的替代品,我也心甘情愿”的坚定。
这两个人之于舒佩瑜,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则温柔了岁月,尤黎是让她心甘情愿交付感情的人,而洛浮生则是傻傻付出,她在他身上可以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
爱情是甜蜜的,但亦是可以赋予一个人那么剧烈疼痛,对于刚刚失恋的她,爱情是洪水猛兽,她刚才鬼门关逃离回来可不想再遭受一次同样的酷刑。
“大嫂,”一句颇为调侃的话语让舒佩瑜重新睁开了眼,她看见商晫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洛浮生的兄弟走路都没有声音吗?”她来到这,就早该知道会被找到的,失算。
“我错了,嫂子,不是故意吓你,”商晫笑嘻嘻地举手投降,“小鱼嫂子啊,你准备就一直这么逃避下去?”
舒佩瑜喝了口拿铁,不动声色,“谁说我要逃的?”
“别装了,好歹玩了六年的朋友,你这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商晫敲了敲桌面,“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没怕。”她为自己辩白。
“没怕,今天走这么急?”他眼中的戏谑之色舒佩瑜看得分明,“不是有急事吗?急事就是跑到我老爹店里睡觉。”
几句堵得舒佩瑜哑口无言,不愧是发小,这么了解她,她犹豫一阵还是招了,“我就是怕他跟尤黎一样,我付出真心,接着被甩。”
“你觉得他跟尤黎一样吗?”
舒佩瑜想了想,摇头。
“那不就是了,”商晫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既然不一样,为什么就一定肯定你跟他在一起就一定会受伤呢。”
“我想这几个月你也看到,浮生怎么对你的吧?那些事情,那些行为不是造假的吧?”
舒佩瑜点点头。
“我知道你看在眼里,也知道你失恋没多久,一时调整不过来,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你不用马上接受他,但是给他一个机会好吗?”
舒佩瑜沉默,许久,终于再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