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彻而言,这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本以为钗钗再不愿理会大师兄,虽然也确实没理,但能安静平和的共坐一处,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然,他知道钗钗如此配合不是因为他,而因为宝泽茹,或许也有几分怕他回过头又哭。
总之无论如何吧,他都觉得这样非常好,师兄妹四人总算又温馨的聚在一处,颇有几分小时候的意思。
想来,那是他二十年来最难以忘怀的一段美好时光。
此后,就再没有。
其实许钗也很开心,她是不太顺眼楼美,只是以她的阅历和见识,早已做到不为外物所扰,区区一个闲杂人等,还不足以破坏她心情。
能够左右到心情的,始终就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点罢了。
许钗向来都是及时行乐之人,如今的江彻又美又好玩,也不像之前一般别别扭扭,当然就要开开心心的玩。
然而世事无常,本以为美好圆满的一天,终究还是触碰到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点,之一。
在宝泽茹第三次挥手叫来酒水时,在许钗看出美女侍应生动作有些生疏怪异时,她第一反应不是闪避,而是不假思索一脚横踢,同时拎起酒瓶,兜头砸去。
哐当!
众人瞠目结舌。
“阿钗——”来自徐迟的惊呼戛然而止,因为他师弟蹭地火速蹿出,扑向许钗。
许钗也在同一刻看出问题,就着江彻扑来的力道扭身,将将避开侍应生泼出的酒水……不!不是酒水。
如此刺鼻的味道,是镪水!
坐在远处的关行八反应敏捷,蹭地跃起冲过来,扭住侍应生死死摁住,动作干脆利落,只因侍应生的手,正往托盘底下摸。
“草!”楼美勃然大怒,“这他妈怎么回事?!”
禾州会是高端会所,来来往往皆是有头有脸之人,服务人员也全部为精挑细选、身家可靠之辈。
这种事在禾州会,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况且在他的地盘上对他的客人动手,简直是打他楼美的脸。
好在顶层本就人少,酒吧更是门可罗雀,五分钟不到,彻底清了场,许钗和江彻的保镖们也迅速就位,分别牢牢守住酒吧门口及许钗和江彻四周。
说起来,今天这事儿非常奇怪。
江彻和许钗都知道禾州会安全无虞,楼美也绝不敢对如今的许钗搞事情,所以许钗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按照禾州会的规矩,让安保人员分布在外围,没有跟随入内。
毕竟在禾州岛,无数大人物都曾莅临此处,从没发生过任何意外,却不想,偏偏今天就碰上了。
控制住场面后,眉头紧拧的许钗走向五花大绑的年轻女子,这副场景,有些莫名熟悉。
“你是谁?”她问。
侍应生听得一愣,惊讶的打量许钗,好半天才嗤道:“听说你变傻了,看来果然如此。”
“我问你是谁?”
“……乔姿。”
乔姿是谁?
在有限的记忆中搜寻良久,也没能寻到结论。
只觉得这名字让胸口一团火似的,熊熊燃烧,是一种完全压不住的杀意,以至于许钗再保持不住镇定心态,她一字一顿,“我跟你有仇?”
“……”
这就是不愿意说了。
下一刻,许钗蹲下,提起乔姿身边的托盘,从托盘下方拔出一支手枪,默默把玩。
柯尔特……
M1911……
很熟悉……
咔嚓一声,手枪上了膛,直指乔姿。
冷若冰霜的许钗仿佛瞬间换了个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戾气,“为什么要杀我?”
!!!
乔姿神情微变,“你怎么——”
砰!一枪打穿左肩,乔姿立刻惨叫出声。
“我不喜欢废话。”说着,枪口已点上右肩。
“Chloe,你该死——”
砰!毫不犹豫再次打穿右肩。
下一秒,枪口已指向乔姿眉心。
另一边,楼美刹时虎目圆瞪,这是……
“许钗!许钗!”门外传来喊叫声:“我是梁少棠!放我进去!”
梁少棠……谁啊?
许钗冷冷抬眼,就见到一众瞠目结舌的看客。
还是江彻最先反应过来,不由得暗呼好猛,多亏这里都是自己人,也多亏不是警戒森严的国内,不然麻烦大了。
江彻低头对关行八吩咐几句,关行八赶忙走向门口,把被保镖拦住的梁少棠带进来。
“乔姿!”梁少棠赤红着眼,脚步不稳的奔过来,一把抱住乔姿,转身,挡住许钗的枪口。
“乔姿,乔姿,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
这又是什么苦情戏码?
许钗歪着脑袋研究。
“……钗钗,把枪放下好不好?这里很安全。”江彻说。
安全吗?
抽掉弹匣,再娴熟的拉下枪栓退膛,许钗站起,冰冷的目光投向楼美,“不是会员制高级会所吗?为什么会有泼镪水这种下九流操作?你怎么解释?”
楼美却没有回答,只表情古怪的瞪着许钗,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许钗。”疲惫不堪的梁少棠回眸,他脸色很苍白,明明是个年轻人,却好像病入膏肓一般。
梁少棠对许钗说:“乔姿是一时冲动,我替她给你道歉,我以后会看好她,许钗,这次就算了,行吗?”
多可笑!四年半前,许钗就是这样苦苦哀求城哥,当时他觉得许钗过分极了,如今竟是他这般哀求许钗,真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惜许钗并非圣母,落落大方走回卡座落座,她挥手喊来一名燕京陪同而来的安保人员,要他即刻联系正守在楼下的槐姨,再由槐姨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许钗如今的靠山是曲一白,今天这事儿要是不给许钗一个圆满交代,整个禾州岛警界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楼美终于反应过来,“阿钗,禾州才刚回归没两年,这事儿还是别往大里闹吧?”
惊动燕京高层就会牵扯到方方面面,对谁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