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许钗的讲述,桃花眼里泛起丝丝火气,“为什么要去天台?平时怎么玩都行,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连这都做不到吗?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你这样,你要我今后怎么放心?”
说着说着,精致迷人的桃花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天!
“江彻。”许钗头大如斗的伸出手,迟疑片刻,又收回,“这里是警署门口,一堆人正看着咱俩,包括你奶奶。你……”
靠!
桃花眼里瞬间涌出水光,“我错了!”许钗迅速改变策略,“真的!我再不立危墙之下了,别这样,我承受不起,你饶了我吧,行吗?”
“……滚蛋。”江彻别过头去,“风太大了。”
“好好好。”不哭就行,许钗大松一口气,“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使劲摆着手后退,“你家这么多长辈在这,不用管我。”
嘭!
迅速甩上车门,再探出头去,“兄dei,照顾好自己,有空出去浪一浪,除非有必要,不然咱就先别联系了,拜拜。”
许钗说完立刻看向前座,“走走走。”
“是。”
黑色宾利缓缓驶出,落寞的高大身影渐渐模糊在晚风中。
江彻,好多年了,这个在心目中一直分量十足的人,终于渐行渐远。
说起来,江彻也没什么错,不过是太想尽善尽美,太想四角具全。
然而人生中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她什么都不想顾及,只想自由的发泄。
正如她对江彻所说,自由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是你不想要什么就能不要什么。
曾经的江彻让她觉得美好,想方设法去寻求。
如今的江彻仍然很美好,她却没了寻求的动力,并且能够明显感觉到,江彻瞒了她很大的事。
那就,弃吧。
对于许钗的决定,江彻很少反驳,这次也一样,虽然满怀痛苦,他还是理智清醒的选择接受。
离开许钗的江彻,瞬间便又是那个高冷精锐的成功人士。
此外他也非常忙碌,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
此时的国际金融市场硝烟弥漫,江彻常常会忙到天昏地暗,而清醒过后的梁太太,几欲疯魔。
梁氏已不复存在,早在四年前江彻对梁氏下重手之际,年迈的梁隆发在急怒之下一命呜呼,梁维庸则为残败不堪的梁氏奔走至绝望。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梁维庸在万念俱灰后日日借酒消愁,越发颓丧,梁太太唯一的念想只剩体弱多病的儿子。
如今梁太太唯一的念想也没了,除了仇恨支撑她活下去,她别无他想。
可惜以梁太太目前的状况,想要调查梁少棠的死亡真相,难如登天。
讽刺的是,梁太太现在能够借助的力量,唯有江彻。
江彻为人处事自成一格,他无法原谅梁太太,却也从没正面为难过梁太太。
梁太太哭天抹泪地找上江彻,梁少棠之死又牵扯到许钗,江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等到许钗的治疗到收尾阶段时,江彻也正式接任江氏,成为江氏历史上最为年轻的集团主席。
“啧啧啧,”望着电视屏幕里西装革履、出色耀眼的人中龙凤,许钗感慨万千:“谁能想到,这么优秀、这么帅气、这么意气风发的家伙,居然是我前男友呢?”
“呵呵,”徐迟冷笑一声,“谁能想到,这么牛逼、这么冷静、这么聪明绝顶的家伙,居然哭倒在你怀里,不愿意分手呢?”
“……没办法。”许钗遗憾的耸肩,“我们的矛盾,没办法调和。”
真没办法吗?
双目久久的望住许钗,徐迟说:“我觉得吧,这世上很少有解决不了的矛盾,大多时候都只有不想解决好的心。”
这个‘不想’不单指阿彻,也包括阿钗。
听出徐迟话里的深意,许钗摸出块巧克力,边撕着包装纸边说:“女人情重,多因情苦。”
世间太多女人执着的要一个男人的承诺和心意,这其实是最不值钱、最不可靠的,甚至都不如睡服他来得实在。
“这话是没错,可惜不适用于你。”徐迟就乐了。
他看得很清楚,阿钗和大多数女人都不一样,她早已习惯孤独,也爱上了孤独。
孤独是一种沉淀,沉淀过后的思维是清明,如今的阿钗早已不再钻牛角尖,自然不会被困在原地。
“没错。”啃一口巧克力,许钗坦然的道:“我早看透了,我跟江彻之间有过非常美好的过往,在现在这样的时候戛然而止,才是最妙。”
否则的话,这份美好势必会被江彻周遭的事物渐渐吞噬,最终变得一文不值。
“美与丑,香与臭,好与坏,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许钗又说。
不过嘛……
归根到底,她仍是自私又凉薄。
她并非想保存住属于江彻的美好,只是想保存住自己心底的那份美好。
“阿钗,你这个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也包括Lucas吗?”徐迟又问。
许钗认真思索片刻,才回答:“他是个例外,到现在我依然认为他就是个坏胚子,至于美和香,跟他更没有半毛钱关系。”
Lucas出生即是悲剧,来到人间走一遭,压根没看见人间丁点好。
他至死都没拥有过爱,就连本该最亲的妻子,都心心念念着杀他。
他只见过恶魔,最终,自己也入了地狱。
然而,不幸不是作恶的借口。每个人都有无法改变的固有际遇,能做的只有远离糟糕的一切,靠自己重新振作。
“会经常想念Lucas吗?”徐迟继续提问。
这种话题他以往不会碰触,然而如今已说出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阿钗也已和阿彻分手,便再忍不住好奇心。
许钗倒不介意谈这个,微笑着回答:“偶尔吧。Lucas去世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充满无限的希望和可能,要是活到现在也才二十五岁,他的确有机会从源头上改变一切,你说说我,这不是欺负人家年少冲动么?”
有什么办法?
徐迟无奈的叹息,“年纪轻轻小两口,冲动一下是常态,可是玩到你们俩那么疯狂,我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许钗黯然的颔首,“所以我会遗憾,关键就在‘愿挨’这俩字上了,我,胜之不武。”
如果Lucas是糊里糊涂死的,她真不一定这么难以忘怀,就因为一个心甘情愿,才会格外令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