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s懒洋洋地倚靠着黑色房车打电话，看似慵懒闲适，嘴上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知道不该再抽了，小豆芽不喜欢烟味，可是下一秒，再次敲出一根烟，点燃。
“……Lucas，为什么要查这些？看起来不像什么大事，难道有隐情？”
“私人恩怨。”
“啊？”手机另一端的维克托吃了一惊，“谁这么倒霉又这么幸运？竟然跟你有私人恩怨还能活着？”
什么鬼话！
“少罗嗦！前因后果查清楚，包括哪里买的古柯碱，有多少人参与，持续多长时间。”
顿了下，Lucas继续吩咐：“还有，据说蔡安雅父母都是上流社会精英人士，一起查，那帮虚伪的东西大多经不起查，烂事特别多。”
正如小豆芽所说，普通人看见的都是上流社会的财富、地位、名誉，以及他们自我标榜的良好价值观。
然而，普通人看不见的肮脏、糜烂、斗争和无奈，才是他们的日常。
“这样啊……”维克托八卦地追问：“听起来不像是一般的私人恩怨哦？”
当然不一般。
先是用古柯碱骗小豆芽，现在又惹小豆芽不开心，怎么可能放过嘛！
“……跟咱们了不起的陆太太有关？”
一句‘陆太太’瞬间让Lucas翘起唇角，声音都跟着柔和几分，“少贫嘴，事情办好了，让陆太太赏你个带薪休假的机会。”
“哇哇哇！”维克托兴奋不已，“陆太太要大驾光临CL了？”
“我还没跟她说呢。”
维克托长期待在墨西哥，忙得陀螺一般，每次打电话都嚷嚷急需泡妞释放压力。
如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让他轻松一下。
“害！”维克托却大失所望，“那你乱许什么愿啊？还不赶紧去陆太太那卖笑？”
Lucas：……
越来越没威严了是吧？
“快去快去！你放心！陆太太的事我一定比你的事还要尽心尽力，毕竟那可是你的祖宗啊！”
没错，真的是祖宗。
Lucas唇角越翘越高，侧头，看向远处的参天大树……
！！！
Shit！
“回头再说！”他拔腿就跑。
“喂！你怎么了呀——”
“小豆芽在哭！”
甩下这么一句，Lucas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到大树底下，蹲下并拥抱住许钗，“发生什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他不觉得颜值天花板有本事惹哭小豆芽，最大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令小豆芽特别难过的事。
许钗却没回答他，只用力扯住他外套，双拳紧握，紧到手背上骨节凸出，紧到不停颤抖着。
“小豆芽，”Lucas彻底慌了，“没关系，告诉我，我给你解决，你——嘶！”
话音未落，洁白的贝齿已狠狠咬上他肩头，上帝！这祖宗是真使劲啊！
看来是他惹她难过了！
“我错了。”Lucas嗓音暗哑，“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做错什么了，先道歉总是没错。
“……你哪错了？”
这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Lucas胸口一紧，“你这么难过，肯定是我的错，告诉我，我改。”
又是改……
她已然不知该怎样去诉说前世的陆景城了。
那的的确确是个可恨的混蛋，可恨到死亡都无法抵消她半分恨意。
可是，那也的的确确是个可悲的混蛋，可悲到至死都没有立场说出他的不甘。
敢于在那样的时间单刀赴会，与其说是她杀死陆景城，不如说陆景城是在自杀。
但凡他有，但凡她要，他就给。
更可悲的是，他用命去赎罪，她却一无所知，或者说即便知道，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由始至终，她都不可能喜欢陆景城，那根本就是个畸形的存在啊！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畸形的存在，却硬生生主导了如今一切……
拼命咽下嘴巴里的血腥气，许钗伸出手，恶狠狠地抓住Lucas衣领，“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真是死都不认输啊！”
这都什么啊？
Lucas一脸懵逼，却还是本能地妥协：“你要我输什么？我都认，好不好？”
“……”
怎么办？要被气死了！
“不要这样。”手忙脚乱地擦着仿佛流不完的泪水，Lucas心乱如麻，“我错了！小豆芽，我知道错了！我该死！别哭了好不好？天呐！要疯了！”
见过小豆芽无数副面孔，却从没见她这般，这可真是不哭则已，一哭惊人。
“祖宗！你要我怎样你说嘛！我全都输还不行吗？”
输个屁啊你！
“我，我要被你气，气死了。”许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可我有气，我没处撒我！我憋气！”
啊？！
“那，我给你跪？”
“你滚！！！你个牲口！！！”
好凶。
那……
Lucas握住许钗手腕，“来！先揍我一顿解解气。”
“你滚！！我他妈手疼！！”
分贝小了一点点呢。
那……
放下绵软的皓腕，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军刀，塞进许钗手心，“避开要害哦。”
“你滚！你个变态！”
分贝又小了一点点呢。
那……
轻轻摁住怀里的肩膀，略微拉开些距离，望住那红彤彤的双眼，Lucas目光凝重。“你以为我死了都没为我流眼泪，现在却哭这么伤心，小豆芽，我好像知道你要我输什么了。”
但是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什么都可以输，只有你，我输不起。”
即便会让小豆芽如此难过，他也不能输。
“我知道，我的存在就是原罪，我也不可能不是我，万幸你是许钗，谢天谢地你是许钗，只要有你，我会拼了命地改……”
……
默默转身，江彻缓步走向医疗中心。
本以为这辈子都说不出口，结果却也没有想那么难。
其实如果他是钗钗，大概也会崩溃。
事实证明，这正是陆景城的厉害之处。
准确的说，天然的优势，致命的天然优势。
不管发生什么，陆景城都会凭借过人的直觉，闷头撞向问题的根源，而不管有没有能力解决，他都会用尽所有蛮力，无惧头破血流。
于是狡诈如狐的钗钗便如同秀才遇到兵，完全没了法子。
竟……窝火到嚎啕大哭，简直是，人生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