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内容相同的授权书，虽然上面都有授权人的签名，但从字迹上能够看出来，徐奶奶在签给林书杳的那一份时是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的，足以看出徐奶奶的态度。
然而，瞿聿珩拿到的那一份，签名字迹虽然潦草，上面却还有一个红色的拇指印，看上去似乎比林书杳拿到的授权文件要更加具有信服力。
但是林书杳清楚地知道，徐奶奶在此以前的态度那么坚决，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授权的：“瞿总，我觉得就算我用了一些手段，但最起码是得到了徐奶奶的真心授权，而您这样的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
“我知道您对这次的授权势在必得，但是您要是为了一个授权就用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来造假，难道不是更加不道德吗？”林书杳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何止是不道德，简直可以说是卑鄙。
林书杳眉头紧蹙，对瞿聿珩这样的做法非常不认同，使用手段可以，但不能够不择手段，这是底线的问题。
“林秘书，我是一个商人。”对于林书杳的质问，瞿聿珩只是回了这么一句，从林书杳的手中把那份授权书拿了回来，“再说，你又怎么能够确定，这份就是造假的呢？”
他说着，把手机扔到了林书杳的手里，上面显示着和戚实的通话界面。
“戚实？”林书杳愣了一下，原来瞿聿珩刚才一直在和戚实通话吗？
对面很快传来了戚实的声音：“林秘书，关于那份授权书，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车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向后移动着，渐渐由青山绿水变回了高楼大厦。
“你说的，都是真的？”林书杳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戚实就差没对着手机发誓了，“而且，你看看落款的时间，就知道我没说谎了。”
原来，徐奶奶之前曾生过一场大病，急需要大笔钱财医治，所以徐奶奶的儿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把她的作品拿去售卖了，结果阴差阳错地流入到了拍卖场里，被瞿聿珩以高价拍下，并且为了获取进一步治疗的资金，徐奶奶的儿子哄着徐奶奶签下了授权书。
然而，徐奶奶在病好以后，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同意授权的这件事，并得知瞿聿珩要把这项技艺运用在商业项目上时，一直闹着要反悔。
戚实还将一份病情报告发给了林书杳。
“后遗症，记忆缺失？”林书杳看向瞿聿珩，“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这份授权书明明就是徐奶奶的儿子哄骗她签的……”
“只要知情并同意，那就不算哄骗。”瞿聿珩纠正道。
所以，瞿聿珩的那一份授权书也是真的，但是因为徐奶奶的个人原因，一直拒不承认，并且徐奶奶的情绪激动，因此闹出了不小的事情，期间还住院过几次。
无奈之下，徐奶奶的儿子才会去求助瞿聿珩。
林书杳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够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手上明明有徐奶奶的授权，为什么不直接用在CHANDRIKA季度高定服装的项目里？”
以CHANDRIKA律师团队的能力，解决这个纠纷根本不在话下，但瞿聿珩却偏偏要扔给她这么一个难题，让她去想办法为CHANDRIKA争取到徐奶奶的授权。
林书杳实在不理解，瞿聿珩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要大费周折地和她一起到这里来。
对上林书杳的眼神，瞿聿珩只是平淡开口：“因为想见识一下，林秘书究竟有没有能力。”
林书杳愣了一下，他这么做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考察她吗？
“林秘书别误会，瞿总不会故意要监视你的，我们还有其他的项目要到现场考察，和你一起，只是顺路而已。”电话那头的戚实插了这么一句解释的话。
顺路而已？
林书杳抿着的唇瓣蹦出一个字：“哦。”然后果断挂断了电话。
瞿聿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而把之前的那份授权书随手扔到了一边：“林秘书，因为你成功劝服了徐奶奶，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授权书，就按照你的那份来吧。”
林书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感觉眼前的人越来越难以理解了，明明亲口承认了自己是一个无往不利的商人，偏偏却没有从一开始就采取强硬的手段，而是重新想办法去说服徐奶奶。
这样的瞿聿珩，当真是让人看不透。
林书杳紧了紧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够从一贯为了工作不近人情的瞿聿珩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少有的柔意。
明明是仅有的一星半点，却像是黑夜中的一簇小火苗，隐隐透着一股暖意。
“瞿总，谢谢你。”
瞿聿珩侧目看向她，眼里带着探究。
林书杳绞着手指：“我是想替徐奶奶谢谢你……”
“不需要。”瞿聿珩语气毫无情绪波动，“能够取得授权，推进项目，才是最重要的。”
林书杳绞手指的动作一下就停顿住了，看着瞿聿珩那冷淡的侧脸，恍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底的一丝动容很快就被掐灭了，这厮又在用怀柔之策！
她居然差点又上了一次当！
心里原本仅存的一点感激也一同消失殆尽了，林书杳偏过头去看着窗户，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气氛沉默了片刻，最后居然是瞿聿珩率先开口了：“林秘书，你这次确实证明了自己有能力。”
林书杳转过头，有些诧异于瞿聿珩突然的夸奖，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瞿聿珩从来不会轻易对任何人表示肯定：“所以，瞿总这是……”
瞿聿珩从文件袋里拿出了林书杳的调职申请，上面是瞿聿珩苍劲有力的签名。
“瞿总这是同意我的调职申请了？”
瞿聿珩微微颔首：“以你的能力，胜任首席秘书这个位置完全没有问题，我一向惜才，但我也不会强求。”
“所以，从现在开始，林秘书想要在哪里工作，在谁的手下工作，都由你自己来决定。”瞿聿珩将那份申请递给了林书杳，就等同于把选择的权利归还给了她。
拿到那张纸的时候，林书杳唇角弯起了一抹笑容。
这样的话，她就能够跟上许总的步伐了。
然而……
“瞿总，你说我的能力足够胜任首席秘书的位置，是对我的肯定对吗？”林书杳秀眉轻挑，想要再从他的嘴里确认一遍。
“反正都迫不及待要走了，问那么多干嘛。”瞿聿珩双腿|交叠靠在座椅上，并不想搭理她。
“谁说我要走了？”
下一刻，只听见撕拉一声，那份调职申请在林书杳手中被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