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那么早。”瞿聿珩的声音传了过来,长腿一迈来到了林书杳的身边,递了一杯姜茶给她,声音温润如玉,“昨天淋了雨,再喝一杯,驱驱寒,别感冒了。”
林书杳抬眸,侧目正好对上瞿聿珩满脸的温柔神情,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新婚的恩爱夫妻一样,但她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温柔未达眼底。
逢场作戏。
刚好,她也很擅长。
林书杳脸上浮起一抹娇羞的淡粉:“谢谢老公。”
“哎哟,你们小两口可真是腻歪。”徐奶奶嫌弃道,但脸色已经不像之前和林书杳对话的时候那么严肃了,犀利的眼神里透着些许艳羡,只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瞿聿珩也给徐奶奶端了一杯热茶,并顺势坐到林书杳的身边:“刚才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似乎有些不太愉快,还希望徐奶奶不要介意,我们杳杳只是对刺绣比较感兴趣罢了,难免会有些好奇。”
杳杳……
林书杳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亲昵的称呼从瞿聿珩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种缱绻的意味,明明他为人是那么的冷淡。
“原来是这样啊。”听瞿聿珩这么解释一通,徐奶奶的态度这才缓和了不少。
“只不过,她实在是有些笨,怎么都学不会。”瞿聿珩毫不客气地揭着她的短。
“我哪有。”林书杳故作不悦地锤了他一拳,虽然在做戏,力气可是一点都没小,瞿聿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些,又被林书杳“亲昵”地挽了回去。
效果显然很明显,徐奶奶被他们逗笑了,眼里的警惕也一同消散,林书杳抓住机会,赶紧接了一句:“奶奶,我是真的对刺绣感兴趣,就是怎么都学不会,不知道您能不能教教我?”
徐奶奶沉默了一瞬,并没有马上回答。
林书杳并没有轻易放弃,直接坦白:“徐奶奶,说实话,我是看到了您放在橱窗里的绣品和获奖的证书了,才知道你的绣艺这么厉害,所以,我就想着跟您学一学,哪怕只是入门的三脚功夫也好。”
言辞恳切,神情真诚。
瞿聿珩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林书杳的发挥。
“你的意思,你要拜我为师吗?”徐奶奶忽然问道。
林书杳看到了转机,顾不上瞿聿珩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的警示,连连点头:“是的,我拜您为师,跟您学一学绣艺。”
徐奶奶只是微微一笑:“但要拜我为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确定,你能过关?”
“我愿意试一试。”林书杳很是自信,凡事只要有个开始,后面的事情不管再难,她都会做下去。
“在我们这里,拜师的话,需要喝拜师茶,你既然要拜我为师,就得奉上一杯合我心意的拜师茶。”徐奶奶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空了许久的茶罐子,“我一向爱喝我们这边山上的一种名为翠云的茶叶,只可惜山路崎岖,我年岁已高,腿脚不方便,就再也没有机会喝到过了,不知道你能不能……”
“可以。”林书杳直接无视了瞿聿珩投过来地制止眼神,接过茶罐子,爽快地答应了,“奶奶放心,我一定完成您的心愿。”
“好,好。”徐奶奶笑出了褶子,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原以为不过就是到一个小山丘里面采摘茶叶而已,当林书杳站在山脚下看着绵延不绝的崎岖山路时,还没开始,就感觉腿已经软了:“这,这么远?”
瞿聿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凉凉地瞥了一眼林书杳:“林秘书,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个不计后果的毛病,很致命。”
林书杳当然知道他是在数落她,挺直了背脊与他对视:“瞿总,要是事事都要计较那么多的话,只怕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她不主动抓住机会,早饭过后就再也没有借口能够待在徐奶奶的身边,更不要说劝服徐奶奶同意授权了。
想要成功入围,总得拿到入场资格才是。
难得的是,瞿聿珩没有再质疑她,而是指了指绵延的山路,语气平淡:“那就出发吧。”
说着,也不等林书杳有所反应,长腿一跨,迈出了一段距离。
“诶,等等我!”林书杳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书杳知道山路很崎岖,却没想到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特意换了一双拖鞋,此刻恐怕就要和瞿聿珩一样,看着沾满黄泥的高定皮鞋面露难色了。
“瞿总啊,有时候太注重形象,反而会适得其反。”林书杳凑到他旁边,出言提醒,她发誓,绝对没有要嘲笑的意味,但是看瞿聿珩那郁闷的样子,唇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瞿聿珩只是幽怨地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继续走着,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啪叽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滑稽。
林书杳竭力控制住不要笑出声,憋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林秘书。”瞿聿珩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林书杳以为他这是要警告她了,赶紧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跟上前去:“瞿总有何吩咐?”
“你看那棵树,是不是就是翠云了?”瞿聿珩指了指不远处茂密的灌丛里,长相格外特殊的一棵野生茶树。
林书杳赶紧拿出手机对比着图片,眼前一亮:“真的是!”
“那就赶紧动手摘吧,看这天色,可能要下雨了。”瞿聿珩催促道。
林书杳点了点头,从灌丛中钻进去,也顾不上那些把脖子刮得发疼的枝叶,随手抹了抹,就抓紧时间爬上了树,让瞿聿珩站在下面递篮子。
天空很快乌云密布,狂风将树叶刮得哗哗作响,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幸好林书杳他们之前留了心思,提前找到了一处小木屋,虽然破烂,但最起码能够避雨。
看着外面狂风骤雨,又看了一眼满满一篮子的茶叶,林书杳长舒一口气:“幸好,要是再晚一点,可就采不到这么好的茶叶让徐奶奶满意了。”
瞿聿珩看着林书杳那张皎白的脸上沾了几处泥渍,却又是一副格外满足的样子,眉头微蹙:“这种茶叶那么难采摘,徐奶奶却偏偏就要喝,你难道就没发觉,她早就看穿你了,就是在故意刁难你吗?”
有时候他们自认一切尽在掌握,殊不知,反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