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他后背上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伤疤?
话到嘴边,她突然想起上次。
她也看到过他后背的伤疤。
当时,她就想问他,这伤疤是怎么回事?
恰好遇到狼群进村打断了她的话。
之后,应清彦找到她说,他是那次山洞里的男人。
当时的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那个人是应清彦。
但核对了他当时说的话后,两人的情况也能对得上。
而且,他后背确实也有一道伤疤。
跟那日山洞中的记忆相吻合。
她也就信了应清彦的说辞。
可若是,当真就有那么巧呢?
乔木兰迟疑了。
脑海里闪现出近几个月,连先生对待他们母子的态度。
他对小元宝和小如意那发自肺腑的关心和喜爱。
以及,他身边人对小元宝和小如意那种尊敬和关心。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可事情若当真是她想的那般。
他显然是早就知道真相。
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而是选择隐瞒呢?
甚至在应清彦说他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时,他也没对自己说出真……等等,他好像说过。
他说应清彦厚颜无耻乱认亲。
还说了不止一次。
难道……他才是那次山洞中的男人?
乔木兰双眸微眯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半晌。
心情也有些复杂。
“你要赔我一件你亲手做的衣裳吗?”见他久久没声音的连先生扭头看她。
乔木兰已经收起心思,没事人似的说,“好啊,只要你敢穿,我是没问题。”
“我为何不敢?你做出来,我便穿。”不久后,连先生看着自己手里那件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件衣裳的样子,无比后悔今日说的话。
回去途中,乔木兰状似无意地问,“我似乎没问过你,为何来灵泉县小住?”
“灵泉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我命不久矣,想在临死前找个地方过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罢了。”这是连先生对外的一贯说法。
乔木兰却是不信,“山清水秀我认,人杰地灵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吸引你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她一句“特殊原因”让连先生瞬间警惕起来。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连先生道。
乔木兰心跳加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能说说吗?”
“你我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吧?我家的事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我两个孩子的亲爹是谁都告诉你了,你不至于对我还这般防备吧?”
连先生似乎有些为难,问她,“你为何突然想知道我来灵泉县的原因?”
“好奇啊!”她说。
“那你为何以前不好奇?”连先生问。
乔木兰理直气壮的说,“我以前跟你又不熟,贸贸然去问你来我们这做什么,怕是会被你当成疯婆子,让长生把我扔出去。”
“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会。”连先生道。
乔木兰一愣,“不会什么?”
“不会把你当疯子,也不会把你扔出去。”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当时他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神医谷的老谷主都无法治好他。
皇帝问他还有心愿未了?
他摇头说没有。
皇帝又问他,可有遗憾?
他本想说没有。
谁知,脑中便浮现出那日山洞中的女子。
若当真说有亏欠,也唯她而已。
当初,他被暗卫接走时,边关告急。
他甚至来不及安置她。
这一去便是四年。
四年中,可以发生很多事。
比如,他有了一双乖巧懂事活泼可爱的儿女。
最初知道自己为人父时,他的心情很激动,也很复杂。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血脉会延续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那两个孩子。
那几日,他仿佛一个无耻的窥视者。
躲在暗处,窥视着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们在那个女子面前乖巧懂事活泼可爱,在被人欺负时勇敢的欺负回去。
他们善良勇敢,他们有自己的锋芒。
她把两个孩子教得特别好。
连续窥视了好几天孩子们的生活后,他开始不满足。
他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两个孩子身边。
所以,他选择在清水村住下。
皇帝知道后,也并未阻拦。
还让暗卫送来他治病所需的各种药材,叮嘱他好生修养身体,旁的事莫要他操心。
如今,她突然问起。
叫他如何回答?
况且,如今也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
他将心底的复杂情绪压下,道,“修养身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查张家。”
“宁王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先帝去世后,却将皇位传给了当今皇上。皇上登基后宁王虽说还算安分,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表面上看来。宁王的性子,绝对不甘心与皇位擦肩而过。”
“表面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宁王起兵造反是早晚的事。皇上一直在找宁王私军藏匿的地方,一直没找到。”
“恰好我来灵泉县,皇上便下秘旨让我试探张家,没想到,竟然真让我们找到了。”
连先生深谙骗人的话术,若要让人相信,便不能光说假话。
真假参半,才最有说服力。
乔木兰信了吗?
信了。
但没全信。
他这番说辞毫无漏洞。
无论是逻辑,还是其他,都很完美。
恰是因为太完美,让她越怀疑他。
他身中剧毒,药石无医。
这是事实。
宁王私下养兵,图谋造反。
也是事实。
皇帝怎会将查宁王造反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随时会死掉的人去查?
不要说皇帝信任他。
这跟信任无关。
让一个濒死之人去查张家,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关系?
宁王将养私军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张家去办,会不给张家提供保护?
总之,她不信他是为了张家而来这样的鬼话。
皇帝派人查张家,她信。
那个人是他,她不信。
但她嘴上却是信了,“你也不容易,都快死了,还要干活。”
“话说,你都快死了,你家中妻儿老小就没个人来陪着你?万一你哪天突然没撑住,死了,他们都见不到你的最后一面,岂不遗憾?”
连先生:……
“虽然我命不久矣,但你也不用一再提醒我此事。”
听着她一口一句他快死了,总觉得她是在咒自己。
有种说不上的古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