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德彝冷冷得说道:“言而无信是什么意思?”这老儿就是如此掐死理的一个人。
魏征说道:“陛下登基不久就屡次无信了,难道还要说出来吗?”
世民大惊失色地说道:“说来听一听吧!”
魏征说道:“陛下登基时,下诏说:‘久欠官家的物品,全部免除’主管官吏却误以为是亏欠秦王府的物品可以免除,其余者照旧在征收。请问陛下,陛下已经升做天子,这官家之物,到底是秦王府之物,还是天下官府之物呢?”
封德彝说道:“魏大人当时又在哪里,直到现在才来教训我等!”
魏征说道:“别急,还有呢!有一道诏书上这样写:免除关中二年租调,关外免赋役一年。可又有旨意说,已服役已纳赋的人,可以从明年开始。这不是先退一年又后征一年吗?这两道旨意是悖谬的呀!”
魏征不待封德彝解释,接着说道:“陛下认为治理天下的人在于官吏,平常让他们这些官吏简拔校阅百姓,一切都委任于官吏,现在又在点召中男这件事上,觉得百姓和这些官吏是在上下欺瞒朝廷,怀疑他们有所欺诈,这还是您说的您要诚信治理天下吗?”
萧禹和长孙无忌等人也上前称赞不已。世民点头说道:“魏卿所说甚是,号令不信,则天下不从,朕的这几个月过失还是很深的!以后下令拟旨意,当有谏官一起讨论得失,不能只有我等几人商议,不免多有弊政!”说完,世民就命人恩赏了魏征一瓮黄金,魏征撇着嘴说道:“老臣的车马套不动,罢了吧”。
世民知道魏老头赐给他什么都不需要的,听说家徒四壁,岂有此理,他天生跟金银布帛有仇吗?
换了宫服的奉爵扶着窦蔻在东宫这里听了半晌,奉爵对世民和魏征的对话听得不由点头,心中暗想:难怪樱儿对世民迟迟不能下手,也阻止奉爵对世民下手,原来世民能做到顺鉴,如此平易近人,想必是世民最厉害之处了,倒也太小瞧他了。
窦蔻静静地望着世民的脸庞,而自己穿着宫女的服饰,不易被世民发现,恐怕世民连自己的样子都快忘了吧,所以她冷静的纂住了袖标。奉爵回头时,见窦蔻面带怒容,于是说道:“杀他不在这时,我想请你帮个忙!”
窦蔻说道:“我不清楚你是什么人,我没必要帮你,凭我一己之力——”
奉爵说道:“你杀了他多少次了?杀掉过吗?跟我走吧,我们先在宫中找到落脚处!”
窦蔻惊异道:“你对这里很熟吗?”
奉爵说道:“我父亲是前朝杨坚皇帝的太子杨勇,我自小长在这东宫好些年,当然对这里很熟悉!”
窦蔻对奉爵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杀掉李世民呢?”
奉爵回头说道:“你只是跟他有仇,那是家仇!我跟李世民是国恨,毕竟大不同!”
窦蔻支着脸蛋微笑道:“你想复国?那谈何容易?”
奉爵带着窦蔻来到东宫前宫的净水厨房,这里看管水库的原本人就不多,只有一位,已经做到快老死了。平日这里的净水只是给宫人们洗手而已。奉爵知道这里有三厢房,便给了老宫人一锭银子说道:“我们是新来的,行个方便,给我们两厢房间!”
老宫人指指里间,说道:“自便吧!”
奉爵领着窦蔻走入厢房。四周空无一物,床榻上只有干净的被褥和枕头,说是两厢,但其实是内外起居。窦蔻不由吓得望着奉爵,奉爵微笑道:“我对女人没想法,我住外,你住里!”
窦蔻说道:“你这次进宫,一定也有目的!”
奉爵说道:“如果有你帮忙的话,我就易如反掌了,因为毕竟是俩个人。我想对付的也是两个人,一个是李渊,还有一个是李世民身边的宫女岩儿!”
窦蔻说道:“我父亲是李渊杀的,我帮你!”
奉爵忽见门缝有光,便拔出蜡烛,顺着门缝光芒,一只烛签飞出门厢,老宫人应声而倒,奉爵飞身出门,窦蔻紧随身后,奉爵踩灭了老宫人手中的火光,一时倒也没了主意。大雪纷飞,奉爵和窦蔻坐在门厢口,心中暗想,这里时时刻刻会有宫人过来,到底怎么处理这具尸体呢?
奉爵双手捧起地下的一把大雪,忽然眼前一亮,对窦蔻低声说完。
“雪人?”
“是的!堆在雪人里,一天不到就完全冻住了!我们堆完雪人,这就送你去天牢!”
“你对天牢很熟悉吗?”
“你问我东宫哪里没去过就可以了!”
早朝已罢,世民和岩儿在前宫命侍从在一棵新鲜腊梅树上取新鲜的雪水。
世民忽然抓了一把冰凉的冰雪,撕开岩儿的后领子,从她的脊背丢进去一块冰凉的小冰块。
岩儿啊呀叫了一声,转头也抓起一把地上的冰雪,两人这才没头没脑地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天色如铅,风雪将至,两人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世民忽然握住岩儿的手说道:“你是突厥人,还是汉人?你爹娘在哪里?如果他们还在突厥,朕设法接过来!”
岩儿淡淡地摇头说道:“我不记得我爹了,只知道他是突厥人,我娘是汉人,已经没了。我——还是别说我吧!”
世民难以置信地摇头,如果有一天,收复漠南,这样的汉夷之人太多太多了,到时又是口舌之争。
“你觉得中原好,还是突厥好?”世民身边能直说的人太少太少了,但愿岩儿不要隐瞒。
岩儿掩嘴大笑:“你是说中原的大河长江好,还是突厥的戈壁荒滩好?不要随意迁移人口是最好,因为好像你们中原迁移人口自古以来也没多少次!”
世民笑道:“妇人之言,不足道也。”
岩儿抿嘴笑道:“陛下雄心天下,那真要找一班辅佐之臣,方有秦皇汉武的天下呢!”
世民认真的点头说道:“不!朕是李世民,不是秦皇汉武!”
岩儿连忙行大礼说道:“见过千古一帝!”
俩人握手大笑。岩儿突然抱住世民,低声难忍地说道:“陛下,你知道什么是千古一帝吗?骂也是你背着,夸你的人估计还没生呢,被人能供奉千年的没几个!你的身子那么弱,你扛得住吗?”
世民认真的吻着岩儿的手,说道:“我认命!”
岩儿说道:“天命?”
世民摇头说道:“不!是朕自己的命!然后才是天下的命!”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黄氅的妃子,抱了两身貂裘远远地站在腊梅树下等得有些不耐烦,她正是小燕妃,皇后娘娘见她没事,成天只想在雪天里兜风,便顺便让她将世民和岩儿的新衣服拿来,居然还为岩儿拿来一件后妃的貂裘,皇后娘娘真是太好心了!
皇后娘娘吩咐不能打扰陛下和这位前太子妃岩儿,虽然岩儿是李建成的侧妃,李世民的宫女,但皇后娘娘觉得天底下的女人能让陛下如此开怀的还真没几个,管她是妲己还是狐狸精呢。满朝文武都没提一个杀,那么皇后就不用管得太宽了。
世民悄没声得兜到这位小燕妃的身后,而岩儿却冷不丁得把她朝后一推,燕妃连连摔后几步,差点直接坐倒在雪地上。岩儿大惊失色,飞步上前搀扶,一面说道:“陛下,你怎么不接她?”
世民说道:“废话,你怎么就推她呢!”
小燕妃指着俩人说道:“陛下,全京城都知道您昔日的仇人杀上门来了,你们俩成天只知道玩,大家等着您议处呢!”
世民只当小燕妃是玩笑话,便说道:“你们后宫天天一处有说有笑,哪里又来招神弄鬼来吓我,说来让我听听,看我怕了谁?昔日的仇人?朕到了武德九年,还大仇未报啊。”岩儿也不由笑了起来,给李二郎数年的时间恢复军队的实力,恐怕全天下想找对手只能独孤求败了。
小燕妃认真的说道:“我只说她一个名儿,你就吓到了!”
世民横着眼睛说道:“快说快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小燕妃把貂袍儿披在世民身上,说道:“听说是窦蔻公主来到长安,闹了一番酒肆,现在竟然被羁押在我们东宫天牢,你说可怕不可怕?”
世民眯着眼睛说道:“谁捉拿住了这位窦公主的?”
小燕妃掘着嘴摇了摇头,世民冷静地说道:“她怎么进得咱们东宫的天牢呢?刑部大理寺的事情叫我李世民的东宫管了?好厉害!她能自由地进去,必定能自在地出来!”
世民让岩儿穿好袍子,一面命小燕妃回去,不得走动。小燕妃说道:“可要跟樱儿姐姐商量呢?”
世民说道:“不必不必,后宫安守本分,不要随意走动,让我们这些人处理这桩事!”
小燕妃点头离去。世民不由用手指捏住眉头,岩儿说道:“这位窦公主是谁?是谁家的公主,这么深仇大恨!?”
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是窦建德的女儿,和我们李家真的算是深仇大恨了!”
一面走一面把当年窦建德枉死的事略略的说了一遍,岩儿说道:“这是太上皇赐死窦建德的,又不是你杀了窦建德!”
世民快速地回到前宫,正好见到上夜的魏征,不由一把握住魏征的手,说道:“你可知道窦蔻公主的事情?”
魏征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